开天辟地,日月变星辰。混沌合天地,天下又四分,分别是——东盛神州,北具泸州,西越贺州,南瞻部州。
东盛神州位于大陆东方,大小国共十四个,其中以比齐国,鲜州国,溟国三国势力最大,又称东盛三国。
“腰间三万贯,骑鹤下洛河“说的就是东盛神州大陆比奇国洛河城的繁华,这里是比奇国水路和陆路的交汇点,也是商吏富豪的汇集地。这里也是每个男人心目中的天堂,有最漂亮的女人,最好的赌场,最懂穿的玩家,出手最大方的豪客,当然,也就会有最好的厨
子。
碧膳居,挨着洛河水畔,又坐落在洛河境内最繁华热闹的东大街上。
这里的厨子姓何,人称何米神。最擅长做米,讲起米饭来,可以说上三日三夜,如北方米硬,看相粗短,生长周期一年一茬。南方米软,看相细长,生长周期一年二三茬。还有黑米,红米,蒸煮的水量也不同,阴米,阳米存放方式不同,而蒸煮方式更是千奇百怪,
。。。。。。。。。总之一句,不管什么米,只要在他的手里,做出来都是香气扑鼻,不用下饭菜,也能吃上三碗。
而何米神的碧膳居,却只卖一种米,这种米每粒碧绿如翠玉,石磨压米,大火旺蒸,二十五分钟出锅,即刻香气飘满街。再拿一枚今日当地黑羽鸡刚下的鸡蛋,敲破蛋壳,金黄的蛋液入饭一搅拌,碧油油的一颗颗饭粒裹上一层金黄色的蛋液,入口即化。
元年初年,比奇皇帝刘川璋路过此地,吃过后赞不绝口,因其米颜色碧绿,赐名碧膳居。
今日,碧膳居内,靠着洛河水畔的临窗的位置里,坐着一对年轻夫妻,男子三十有余,面若冠玉,眼若流星,却掩饰不住一股傲慢之情。坚定的下巴带过一片剔过胡子的淡青色,一件紧腰身的黑马褂扣的很紧,更加显的粗壮结实。
对面的女子,抱着一个刚刚十月有余的婴儿,眼中仅是柔情蜜意,乌黑浓密的头发盘在头顶,随意插了一根木簪,小麦色的皮肤紧实健康,套着一件深蓝色的织锦长裙,颈部的线条的如大理石雕刻般丰满自然,专心专意的用一根木勺喂着婴儿吃着稀米粥。
两人都看着窗外,那里人来人往,喧嚣异常,马车的轱辘压地声,漂亮女人的嬉笑声,耍刀卖艺的呐喊声,僧侣道士的法号声,菜农小贩的叫卖声。
忽然,一辆接着一辆囚车从窗下而过,里面关着数人。模样怪异,有的浑身被毛发覆盖,有的长着一条长尾,有的甚至脸若盆大牙齿遮唇,甚是吓人。
围观之人,拿着石头,蔬菜,甚至屎尿盆的砸向牢车。
“异邪,滚出比奇,杀了他们!”
“妖孽,滚出去!”
“怪物,妖怪,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朝廷浩命,驱逐异邪!凡告知其下落者,赏银五两!”一军官骑在高头骏马上,神采飞舞的高声喝道。
那笼子中,有一个猴人的母亲的上半身赤裸着,怀里搂着一个小猴人。小猴人的一双眼睛大又圆,惊恐失措看着笼子外的人们愤怒。
而胳膊粗细牢车的木柱,已经完全阻挡不了人们的愤怒的宣泄。
忽然,一个四五岁的顽童捡起一块石子,猛的击中母猴人的额头,顿时鲜血滴落,落在小猴子瘦骨嶙峋颤抖的身体上,顿时呜咽起来。
母猴也哭了,更紧紧的搂住小猴子,生怕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而这并没有引起围观人群的同情声。反而有人大笑道:快看看,那个母猴子哭了。
扔石子的顽童的母亲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咯咯的大声笑道:哆哆,看见那个小猴人没,砸他,瞄准,对,就这样。记住这些家伙,他们不是人,不要同情他们,他们长大了就会吃掉你。对,对,就这样砸”
这个穿着红色开裆裤的叫哆哆的男孩,又抓起路面一块石头,用力砸去。
这块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小猴的身上,小猴疼的蹦了起来,也彻底激怒了母猴人。
它“嗷”的一声冲着小孩咆啸,露出裸露的尖牙和血色大嘴,小男孩顿时吓的往后一坐,吓的哇哇大哭。
顿时有士兵赶过来,手中的长矛,插入母猴人的体内,母猴人疼的嘶吼一声,顿时狂燥暴怒,打断了几根牢笼的原木,跳跃人群中,挥手之间,三四各平民便打的飞了出去,吓的围观众人人,惊呼逃避,相互践踏。
街道上的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人人自危,各自逃命。
碧膳居上男子眉毛微微一皱,只见军队之中二匹高头大马上,二人高高跃起。
一人,背负着双手,冲了上来。
另一人,甩出五把飞刀,封住母猴逃窜去路。
母猴人,狂啸一声,立刻挥拳朝着一人砸去,它正想用尽全力,胸口却是一下刺痛,一把飞刀,刀刃已经没入它胸口的第三根肋骨和第四根肋骨之间。
那里就是心脏跳动的地方。
它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倒了下去。但在倒下之前,它用力的将小猴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了出去。
它的眼睛甚至来不及闭上,凸出的眼睛就看着一个人将牛皮军靴踩在它的身上,抽出了自己胸口的飞刀。
有士兵立刻赶了过来,一见二人,吓了一跳,这二人一男一女,满身都是肃杀之气,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感情,但两人的脸颊上都刻着一个大大的虎字。
一个字漆黑如墨,一个红如鲜血。
士兵吓了一跳,顿时半膝跪地道:“属下见过,虎贲军千人斩长詹大人!”
那男子冷哼一声道:“若再不小心,就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士兵吓的一惊,忙点头称是。当他正想说话时,一刹那,那只小猴子,从所有人的人腿脚间,钻出,窜回到母猴人的冰凉的尸体上,伸出细小毛绒绒的爪子,去摸母亲的脸,她依旧睁大了眼睛,却一动不动。
它回来了,回到了母亲的身边。
它似乎已经知道母亲的死亡,大大的眼睛里含着大大的泪珠,无助的望着周围的的人。它的嘴紧紧贴着母亲的脸,那里还有一丝丝的温暖的温度。
它也许知道,在人的眼里,他们不是人,是畜生?还是妖魔?鬼怪?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就像没有人会关心鸡鸭鱼猪的疼痛和生死?生或死,更是与人无关!
“刀子!”脸上刻着黑色“虎”字的男子一声令下,女子手腕一抖。
一把飞刀,一下就将它钉在了母猴人的尸体上。
碧膳居的男子见此惨状,轻轻叹息一声,转过头看着桌子对面妻子九畹正哄着孩子喂母乳。
九畹她颈部恰恰露出的锁骨形状婉约,而端坐的臀部如明朝花瓶的底部,异常饱满。此刻毫不避讳,微微侧过身子,孩子吃的白色**四溅。
她扭头便看见丈夫略带情欲的眼神,不好意思嗔怪道道:“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傲儿不吃这米粥,我可不让他饿着!”
男子脸微微一红,将面前的一碗碧玉米推到夫人面前,道:此饭天下可独此一份。皇帝老儿吃了都赞不绝口,又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比平顶山下,洛河的女子讲究的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纵是无才便是德。夫人这般摸样。。。。。。夫君要被人耻笑的。。。”
九畹环顾四周,正有几名男人眼神怪异暼头望向自己,遂拉上胸前的衣襟,拍怕怀里的孩子,嗔怪道:“娃娃饿了,哪顾得了许多。这碧玉饭你说的如此好,自己怎么一筷未动!”。
男子嘴角苦苦一笑,指着装饭的紫砂碗道:这碗碧玉膳原本要配净水窑的白瓷碗,最为搭配。白如玉,碧如春,相映生辉。这里生意太好,而净水窑的瓷器又太贵,店家自然不愿意按照老法做了。“
九畹一愣,嗤的一笑道:“乔天羽,莫非这是你们无极门的规矩。吃饭还讲究什么碗,饿你十天半月,保证你见撒吃撒!”
闻言,男子摆摆首道:”无极门哪里有这样的规矩,夫人有所不知,我那些师叔每年都要去比奇皇城开坛讲道授法,我那时可都跟着去见见大场面。这碧膳居的厨子也被专门请到皇城,用的便是净水窑的瓷器。所以才知晓!”
九畹一愣,有些瞠目道:“切,吹牛,你们无极门好大的架子,连比奇的皇帝还专门给你们请厨子?”
乔天羽得意洋洋道,小声道:“夫人有所不知,那些皇子皇孙,见到我们,都尊敬至极,别说一碗碧玉膳,就连皇上冰窖里的所藏酸梅也是扬州特献,也由着我们喝,生怕照顾我们不周全。”
孩儿吃完母乳,九畹轻轻拍着。腹中愈发饥饿难耐,又在哺乳期,饭量变的极大,她本是关外女人,生性豪爽,吃饭极快,不一会面前已经摞了三个空碗,乔天羽自知妻子饭量,见妻子吃的开心,冲小二道:小二,再来三碗碧玉膳,一份鲜羊杂。
九畹赶紧捏住乔天羽的手道:“哎,别了,这饭虽好吃,但也太贵。一碗一两银子,山上我一个月也花不了。”
乔天羽哈哈一笑道:“这点钱,相公还有。再说,不能给妻儿花钱的男人,一定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你莫非看你的男人很没用。”
九畹自知嘴舌哪里说的过自己的相公,心下却像吃了蜜一般。却忍不住担忧道:“你们无极门贵为国教,又时天下第一大教,你身为掌教之子,我们祖鲁门却只有我,父亲和师哥三人。我怕。。。。。。。。”
乔天羽笑道“你啊,就是妇人之见,木已成舟,生米已熟。傲儿在此,我父亲他虽顽朽,却最重子嗣。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催我回无极门。再说你们祖鲁门的天象祖鲁心法和双重劲是我见过最为厉害的体术,精妙乃我平生未见,定会让我父亲大吃一惊。”
九畹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满脸慈爱,母性柔溺,伸手轻轻捏了捏包裹孩子的衣角道:“话虽如此,可父亲和师哥先前就是怕我委屈,才坚决不同意你我二人之事,毕竟门不当户不对。天羽,倘若我在无极山待的不顺心,你可愿随我一起回平底山?话说到此,心下
竟有些幽怨,伸手去抚儿子粉嫩的笑脸,漆黑的眼珠却看着丈夫。
乔天羽哈哈笑道:“夫人大可放心,夫君定当竭尽全力,让夫人开心。若夫人过的不顺心,就将师哥父亲接过来,无极门七山连脉,山大地博,届时单独划出一地,给你我四人。你说可好?”
九畹闻言,知道他此次回到无极山,定不会离开,他乃无极门掌教独子,日后必定接任无极门掌教之位。只能轻轻叹口气道:主意虽好,可父亲那脾气你也知道,否则也不会被人称作老木头!也不知那时,他愿意不愿意。说着秀眉紧蹙起来,心下却自知,父亲脾气
倔强,定是万万不愿意待在他人屋檐之下。
两人小声说着话,跟屋子里其他的人一样,家长里短,闲话趣事。
一个好吃的饭馆,通常生意不会太差。人长了一张嘴,除了吃饭,就要说话,这么多人一说话,无论声音大小,大厅里就热闹极了,肉香,菜香,酒香,还有女人身上的胭脂香混着南腔北调说话声,嘈杂鼎沸。
隔着乔天羽夫妻而三张桌子,有一个人喝酒很凶,一碗酒,一口一碗。
他的面前已经摞起了三四十个酒碗。四五十虽的年纪,眼睛里有种野气,狠劲。坚毅的面庞如刀刻了一般,就像一头蛮荒野兽,坐在那里,正在大口吃生牛肉,乱草的胡子里张开嘴,血红一片。双臂上却绑着无数的白布条,像绑着粽子一般结实。
他低着头,抓着酒碗,嗜酒如命,酒倒入口中,如鲸鱼吸水,偏偏一滴都没漏了出来。
他身边的两人,偏偏一点酒也不沾,一个人看起来最矮,却戴着一个黑铁制的头盔,整个脑袋都扣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死灰色的眼睛,就像死鱼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那碗翠绿的碧玉膳饭,一筷未动,一句话不说,一动不动。
那人一口又喝了一盏后,酒意已经上头。似乎想起要尝尝这碗传说中的碧玉膳,拔入一大口,噗的一声吐在地上,也吐在了铁头盔的人黑色的鞋面上。
饭还是热得,几粒绿色的饭粒粘在黑铁头盔那人黑色的鞋面分外刺眼。
可带着铁头盔的人,浑身一动不动,像根本没看见一样。
旁边的一个穿一件灰布大褂,高腰白袜露出白边,一双棉布布鞋套在脚上,土头头脑的清瘦的乡下老头子。双眼顾盼之间,精光忽现,冷冷的道:黑龙,你醉了。
黑龙闻言扭头不满道:“这碧玉膳是给猪吃的吧,怎么如此难吃。你说,有些人还非要抢着来吃,还要配着什么净水窑的白瓷碗才肯吃,你说可笑不可笑。”
九畹刚刚拔入口中饭粒,听见微微一顿,秀美微皱,抬起头,看见乔天羽也扭头看着此人。
乔天羽打量了两眼,正想扭过头,却听见那人说道:“无极门也是徒有虚名,什么比奇第一帮,什么国教,我看乔无极老儿,尽教出来一个个废物。”
那乡下老头人,缓缓问道:无极门怎么废物了?关你何事?
黑龙拍着胸脯道:这次百国大赛,龙瑞真宫殿,司徒尚轩老道那两个号称绝世合体双修的天才剑童,叫什么天日天月。被溟国的鬼侍一族的郉妖所杀。那个惨啊,据说连尸首都没领回来。一个百国大赛,逢战必败,可偏偏乔无极那老头,还有脸上书朝廷,说什么,
愈败愈战,宁死不降。要替二子追讨嘉赏,朝廷那帮狗官,竟然还赏赐无极门金子,银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乡下老头叹口气道:“盛名之下,大都欺世盗名之辈。天下皆如此,无极门便是如此,又有何好说的?
乔天羽正要忍不住,站起身来。九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摇头。
突然,旁边隔壁桌子上有一青衫健硕汉子,忍不住开口道:“阁下口出狂言,无极门乃当今国教,弟子遍布天下,难道就不怕被无极门找你麻烦吗?”
黑龙哈哈哈大笑,啪的一下将一柄长剑丢在桌面上。喝问道:“你可知这是何物?
那乡下老头似乎一愣,好奇,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无极门,怪松山,白鹤宫,邪道骨仪的佩剑,裁稚剑!”
那青衫汉子摇摇头,道:此剑定是假的,那骨仪何等英雄,无极山大战,一人战溟国死士百人,天下皆知,这佩剑,据说妖邪之剑,摄人心魄,斩魂伤魄,骨仪真人从未离身,又如何落得你手。你这人,吹牛也吹的无边了去。说完,一摆手,扭头下楼,不肯相信。
黑龙呛啷一声,拔剑出鞘,剑长四尺八分,宽二指半。瞅上一眼,剑身饮血行成的黝金暗色的纹路,顿时让人心底生出一股邪魅之意。
这个乱草胡子般的男人,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乔天羽的方向,缓缓道:“嗤,你见过裁稚剑没?说是假的?真是瞎了眼。哼,骨仪,天下第一邪道又如何,这剑本是他与你打赌打输了输给你的,可偏偏还没人信?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乡下老头笑而不语,伸出食指轻轻一弹剑脊,发出“铛”的一声,回音缭绕。
乔天羽闻声扭头好奇的又瞅了一眼这把暗金的色的长剑,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