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
有鹤再来此地时,玄七与佰诗卢二人正睡得香甜。
佰诗卢抱着盆子坐在地上,头深深的低着,下巴抵在盆缘,一大缕头发已经浸到了盆里。
有鹤过去,摇了摇佰诗卢。
佰诗卢睁眼,迷离了一会子,才猛然想起自己所处情景,赶忙要起身立正。肩膀却被有鹤摁住“睡也睡了还着什么急,别弄倒了才是。”扇子指指盆子。
佰诗卢不好意思的笑了。将盆子移到地上,动了动发麻的双腿,才趔趄的站起来。一边又将手上粘带的玉膏往两腿侧抹了抹,转头去看玄七。
却见玄七仰天大睡,睡的甚是不羁。
此时玄七正睡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就看见有鹤一脸无奈的笑着看自己,玄七笑呵呵打招呼“师兄早啊!”,竟完全忘了自己是受罚来的。
“玄七,你说你一个女孩子,睡相怎的如此不讲究啊。”佰诗卢忍不住说道。
瞧着玄七一脸懵懂,有鹤笑了“睡得可还好?”
玄七正恍惚怎会看见有鹤、佰诗卢二人,听见有鹤如此发问也甚感奇怪,不觉“啊?”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向师父复命了。”有鹤道。
玄七方回想起来,赶紧起身,低头找木盆。只见右侧方盈盈一盆玉膏就快溢出盆子。
因这两盆满满的玉膏,玄七二人不敢快走,小心翼翼的抱着唯恐洒出来。有鹤也不催促,极体谅的放慢了脚步。从后山到通往园里的石板路,三人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不止。
盆子本就不小,装上满盆的玉膏后,重量及其可观。玄七用肚子顶着盆子,已经有些吃力。
“师兄,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玄七问。
“此乃玉膏。师父养了些小家伙,嘴巴甚是挑剔,只吃此物还偏爱此树所生的。随我过去,正好让你们见见。”
“我只见过团子似的玉膏,没想到还有这样。”玄七看着怀里黏糊糊晃晃荡荡的一盆玉膏,回道。
佰诗卢不说什么,向前看路。却见几个打扫的小仙娥步履匆匆的往这边赶。
“几位姐姐,你们这是急匆匆干什么去呀?”佰诗卢喊住几个仙娥笑眯眯问。
“天后娘娘突临,我们赶着去收拾正殿。”
“其他人呢?”有鹤问。
“往正殿去了。”几个仙娥行礼,赶紧走了。
“天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佰诗卢自语。
“把盆放下,你们也快些过去。”有鹤道。
玄七,佰诗卢听言,也欠身作揖快步走了。
“整理一下仪容!”有鹤向二人喊,回头却见人已经走远了,也不知是否听到了自己的话,有鹤收了盆子,赶紧送到禺耒居所,往大殿去了。
玄七,佰诗卢二人赶到时,大家伙已列为两侧,垂手侍立。二人悄悄站在末尾,静静等着。
有侍者通报。
天后从内殿出来,一身象牙白拖地长裙,金钗环佩,彩绣辉煌。
玄七是第二次见到天后,上次天君寿宴,远远的见了,就只有个典雅庄重的大体印象。如今再见,玄七发现,原来天后这么好看,从从下巴到嘴巴,到鼻子,到眼睛,到额头,连鬓角都生的那么合适,美丽。
天后例行公事,对着众人说了些期望的话,便让众人散了。只是最后,留下了玄七,佰诗卢,西衡三人。
人人都知道,西衡正是天后与阳泉帝君所生第三子,母子相见,叙话一番实属自然。只是玄七与佰诗卢二人才刚因乱议天庭上神而受罚,现又被天后留下,众人只道,天后许是要责难一番,心里也暗自为他们叹了口气。
众人告退后。天后从阶上下来,一直笑意盈盈,来到三人面前,指着佰诗卢的下巴笑道“怎么?这学堂生活如此辛苦,竟连洗脸的功夫都没有了。”
玄七转头看佰诗卢,就看见他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再好好一看,下巴上亮晶晶的粘了好些白乎乎半透明的玉膏。玄七小声提醒“下巴。”
佰诗卢往下巴摸去,突然明白,弯腰抱手向天后做了个礼,佯装求饶“哎您总该知道,师父刚罚了我们,就别嘲笑我了,天后娘娘。”
天后摇头笑笑也不理他,转而看向玄七“玄七,你可知道我是谁?”
“您是天后娘娘啊。”玄七疑惑天后怎会如此发问,但还是照心里所想回了话,语气带着些想当然的果断与惊异。
天后笑“你可知道,我与你母亲亲如姐妹,论理,私下里你该喊我一声小姨的。”
玄七恍然大悟,忙道“我知道,还有常曦……姑姑,她也跟我说过您三位是极好的朋友。”玄七心下暗喜,还好自己反应快,总没在天后面前失了礼数,常曦向来不让自己对她尊称,只说将她喊老了,私下就只喊她名字就好,现在咋一提起,竟差点没把住。
天后不待回话,佰诗卢已经吃惊的说了出来“啊?小姨?。”
佰诗卢的母亲是天后的堂表姐,二人关系虽然疏远,但佰诗卢与西衡年纪差不多大,从小在一处长大。再加上天后性子本也是活泼喜闹的,姑侄二人的关系倒是极好。佰诗卢原因玄七在这里还顾忌了一下,听见天后这么说,也就不再持着,行动上放松了不少。
天后看佰诗卢吃惊,转头又看西衡,但瞧着西衡一脸淡定,面无波澜,心里顿觉没什么成就感。她是极喜欢孩子的,也爱跟他们在一处说说玩玩,可是偏生她这个儿子,越大越冷淡,也不知道是随了谁。可西衡越是酷酷的,天后就越将逗弄西衡当成了一件极有乐趣且容易获得成就感的事情。而西衡也执拗,面对天后的小心思,觉得幼稚无奈极了,总是不肯服贴。
“我只你出生时见了一次,那时候你还这么点儿呢”天后比了一比“如今也长这么大了。若不是你身体不好,跟衡儿接触的也该多些,现在该是极好的关系才对。”天后拉着玄七往座位那边走,西衡佰诗卢也坐了过去。
“天界的气候跟下面终是不一样的,来了这些时日,可还适应学堂里的生活?”
“嗯。”玄七点点头“虽然整日上课忙碌了些,但跟大家一起,热热闹闹也挺开心的。”
“对了娘娘,我来之前,阿娘特意让我带了些酒酿丸子给您”玄七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念了咒语,袋子一下变的有半个人那么大,玄七钻了进去,翻出一个木头盒子。
天后眼角带笑,很是惊喜道“我从前最爱吃的就是你母亲酿的丸子,旁人可是做不来。许久没吃过了,真是想念的紧。”
“阿娘怕坏,给了我生的,还得您回去加热了再吃。”玄七将盒子递给天后。
“衡儿和小佰可没吃过,不如在这儿蒸了,咱们一块儿吃的还热闹。莘涫,架个盆子来。”天后吩咐侍女道。
“今日你们两个可有口福了”天后有些高兴。
“酒酿丸子,真那么好吃吗?娘娘您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佰诗卢一脸不信。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在下界尝过的美食数不胜数,但唯独这酒酿丸子,百吃不厌,比酒更醇香,又带着软糯,口感清凉不冲鼻,甚是美味。”
铁盆子架了来。
“衡儿,来些火。”
西衡指尖轻捻,一团火苗送进了盆子,侍女莘涫将丸子放进铁盘子,架到火上。
几个人坐下说着话,等着丸子蒸熟,天后来了兴致,给三人讲起姑娘时期的事情,回想起从前的趣事,天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直等丸子香气愈来愈浓,天后才停了口,走到火边“熟了,趁热你们快来尝一个。这个酒劲儿大,可不能多吃。”
“娘娘您是想带回去,留着慢慢吃吃吧”佰诗卢戳穿天后。
“就你知道!”天后嗔道,拿了个热腾腾的丸子,使劲儿吹了吹,小心吃了一口。
佰诗卢拿起一个,尝一尝“嗯……真的好吃。”
西衡犹疑着弯下腰,观察了一下,方要伸手去拿。彼时玄七正因咬的多了些,被烫了嘴巴,一个哆嗦失手将丸子丢尽了火盆。
火苗猛然窜了上来,只听西衡一声惨叫,直起了身子。吓得天后和佰诗卢赶紧来看,西衡捂着眉毛的手缓缓放下,瞪着玄七有些怒气,见玄七看着自己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疑怪不安,“怎么了!”
玄七结结巴巴“有、有有、有点糊……”
“你!”
“对对对对、对不起!”
西衡瞪着玄七似要喷火“你是不惹麻烦,不舒服吗!”
“小事情小事情,忘了你母后最擅长什么了?”天后忍着笑,将西衡拉了过来,手指拂过西衡眉梢,移开手时,眉毛又恢复了原样,“好啦,比以前更帅!”
“更帅!”玄七大力点头应和。
少见西衡这么怒气冲冲,天后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自己这儿子少有的这么可爱。一时更高兴了些。便转了个话题,兴致勃勃的拉着三个人又聊了些时候。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直到侍女莘涫来提醒,天后才起身又交代了几句。
“衡儿,小七是你的妹妹,要好好照顾小七,平时多来往来往才是。”
西衡不答。
“小七天生体弱,如今虽是大好,但学堂生活辛苦,过几日又要增加实练,女孩子家不比你们皮糙肉厚,遇到什么危险总是容易吃亏的。”天后继续道。
西衡听到天后如此说,早已隐隐翻了翻白眼“她打人,放火的时候倒不见体弱,哪还需要照顾。”
“什么就放火了,我真的是不小心丢进去的。”玄七解释道。
“打人?”天后听此来了兴趣,便问玄七是怎么回事。玄七便将那日拿球掷御风的情形说了,又将那日做的鬼脸做了一遍,逗得天后笑不停,看向玄七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喜与喜欢。
西衡很是无奈。
佰诗卢捂嘴在西衡耳边小声道“你呀,别挣扎了。玄七可是正对了娘娘的胃口。”
“小七,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别客气,就找他们两个。他们要欺负你不帮你,就来告诉我,我给你说他们。”天后看向玄七,一手拉着玄七,一手又指指西衡二人。
“娘娘,您这也太偏心了,都没让西衡照顾照顾我!”佰诗卢佯装生气。
“既然你这么爱凑热闹,那我可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怎么照顾你了。”西衡将手落在佰诗卢肩膀,挤出个笑容。
“别别别,玩笑玩笑”佰诗卢告饶。
玄七笑笑“多谢娘娘……”
西衡冷哼了一声,对玄七这种毫不客气的行为极其不屑。
玄七眉头一皱,歪头看向西衡“你哼什么,娘娘关爱我,我自然感谢。可也不见得就要去麻烦你照顾我了,你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沾上你就是麻烦。”西衡冷冷道,隐隐还带着些气呼呼。
天后看着自己儿子少有的面色变化,微微弯了弯嘴角,她的儿子可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三人告退,出了殿门。
不久,有鹤跟着侍女莘涫进了大殿。
玄七走到石板路上,刚要进门,就听见令珠喊自己。
玄七侧头,见令珠拿着两个皮袋子从小路过来。就招呼了一声,站着等令珠过来。
两个人顺着甬路继续往前走,令珠前后看了一下,拉过玄七关切的小声问“玄七,天后娘娘没有责难你们吧?”
“就随便问了些话,并没为难我们。”玄七笑笑,用肩膀靠靠令珠“谢谢你啊令珠,又让你担心了。”
令珠舒一口气,“没事就好啦,我还以为是为昨日的事情。可既然如此,娘娘为何要留你们呢?”
玄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半想,道“娘娘从前认识我阿娘,就留下我们问了些话。佰诗卢嘛……我也不太清楚”
“佰诗卢的母亲好像跟娘娘有些亲戚关系,他从小跟西衡在天宫长大,自然跟娘娘亲近,你从前少出来跟大家来往,不知道这些。”令珠只知道玄七自幼生病,在山林中长大,却还没问过玄七自何处来,众人的父母都与天后有过来往,天后能留下玄七,想必跟玄七母亲的关系并非一般相识,就好奇问道“玄七,从来来没听你说过,你家是哪里的?”
在来此地之前,玄七父王特意叮嘱过玄七,低调行事。因为玄七生来的怪病,玄冥总有些介意,生怕此事引起外界的过多议论,给西海龙族平添非议,于是就告诉玄七,若旁人问起,就只说自己体质不好,因此不曾多见客走动,对自己身属何处,也不要随意主动说与别人。
可令珠不同于旁人,玄七心里是不愿瞒她的,想了想,就还是告诉了令珠,“我家住在西海……”
不待玄七想好接下来的话,令珠已经算计道“西海有五个大族,有女儿的不过三个。玄龟族的两个女儿一个已经结婚生子,另一个尚不满百岁。龙鱼共有三女,可论级别……不太可能进到此处。而龙族玄冥上神家有一女儿,自幼深居闺中……”令珠说着,语气渐渐透出些不敢相信“玄七,你该不会是玄冥上神的女儿吧……”
“嗯……”玄七笑笑,有些为难“令珠,我父王不让我随意告诉别人的,你也不要随便跟别人说啊……”
这是大大出乎令珠意料的,玄七的身份远比她认为的要厉害。玄冥统辖的西海虽然范围不是四海最广,但附近山川林木众多,不少小妖居于其中,受玄冥所制,才不曾四处作乱。再加上玄冥曾与阳泉帝君有着袍泽之情,这么些年来为阳泉尽力,解决了不少事情。四海当中,虽无明言,但以玄冥为尊已是无可质疑的事了。
令珠心下有点介介然。玄七瞧令珠低头不语,心里有些歉疚,看着令珠道“对不起令珠,我不是想要瞒你的,只是我爹特意嘱咐了我,他不喜……”
“我没有怪你啊,你自然有你的考虑嘛”令珠听玄七道歉,就赶紧开口解释,“我只是有些吃惊。你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要求你呢?”
玄七见令珠不怪自己,心里又是开心又是感激,想到这么久来令珠对自己的好,更觉得这些事情瞒着自己的好朋友很不应该,也就将自己的怪病以及自己的大体经历都告诉了令珠。
令珠听后,心里有些同情玄七,自叹道“想不到,你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
这种同情的感觉压过了方才的感受。令珠也说不上来方才那种突然的在意感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玄七外在表现跟她身份的反差太大,也或许是跟令珠认为的太过不一样,总之有点琢磨不清。好在现在这种让令珠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了。
“现在呢?你的身体可大好了?”
“嗯,已经好了。”
“没关系,咱们是好朋友,有我陪着你,你也就不会孤单了。”令珠“咳咳”两声,粗着嗓子道“本公子罩着你”
“那小女就多谢公子啦!”玄七委身。
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前走,进了院门,就瞧见申屠珑花坐在院内石凳上,拖着小脸。
玄七与令珠跟申屠珑花打了个招呼。令珠见其面色有些沉郁烦闷,就开口问道“怎么了申屠,什么事情不开心啊?”
申屠珑花正想找人诉说,见令珠相问,就拉了令珠坐了下来,一边道“还不是潇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她要这样不理不让的。”
令珠坐下,玄七也跟着坐在了另一面。
申屠珑花继续说“方才有鹤师兄和她抱着一大摞古籍往藏书阁走,我见了,就好心想帮她,没想到她半分感谢的意思都没有,当着师兄,一点情面都不给人,反倒惹的师兄生气。”
令珠嘴角微微一撇,想起看到申屠珑花和潇泌忙着捡书的场景,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申屠向来属意于有鹤师兄,想必是方才想要借着风潇泌在有鹤师兄面前表现一番,风潇泌没有理会,反倒弄巧成拙,让令珠白得了个没意思。
令珠还是开口安慰“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又何必多加生气呢。”
“令珠,你说潇泌是不是还介怀那次分房间的事情?”
“都过去那么久了,许是不会的。你也不要多想。”
“这可说不好,她不好言语,自是把事情都放在心里的。只是何须这样呢,若有什么意见,说出来就是,大家又岂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她这样独来独往的,倒像是咱们排挤了她一样。”申屠珑花面色更显忧愁,一脸担忧无奈的感慨。
令珠不语。
申屠珑花叹了口气,半含讥讽“咱们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呢?让她这般势要傲世绝尘,只她一人独清独醒似的。”
令珠拍拍申屠的手算作安慰,申屠珑花抬头微微叹了口气。令珠此时看了玄七一眼,申屠珑花也顺着看向玄七。
“怎么了玄七?”令珠问。
“玄七,你也不要在意,只能多包容些潇泌了,毕竟咱们都是一处生活。”申屠珑花见玄七眉头微皱,抿着嘴巴想着什么事情似的。又想到玄七性格洒脱一些,便以为风潇泌也不入她的意,反倒转了态度安慰玄七。
玄七摇摇头“倒谈不上包容,我是觉得,她虽然不好跟人家来往,但也没有碍着谁,也没有对谁不满。她性子如此,大家就彼此尊重嘛。就像申屠你喜欢跟大家一起玩,如果硬让你一人待着,你肯定也是不舒服嘛。潇泌她……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啊,而且,她也没有义务要去成全别人的要求。申屠你因为这个生气,是不是有些没道理啊。”
申屠珑花听玄七这么说,有些不满,“玄七,就你心大。既然这样,那你跟她做朋友好了。”
“不做朋友就不能公正的看她,一定要满是抱怨吗?”玄七有些不喜欢申屠珑花这么说,人跟人之间的相处难道只有成为朋友才能互相尊重吗?她看风潇泌倒没什么不好的。
“好了,一点点小事,不值得生气的。咱们赶快回去吧,好好休息,别影响了明日的户外课程啊”令珠起身,拉了拉申屠珑花“走吧。”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去给有鹤师兄道个歉……”申屠珑花起身,告别二人。
玄七令珠也一起向前走了。
风潇泌抱着一盆木兰,从墙边出来,朝玄七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一笑,进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