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不爱,那又拿它来做什么!”莫亦汐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玉兰花簪狠绝的扔向河里,狠绝的不留任何一丝希翼,也似伤的太深了太痛了,以至于都心寒绝望了。
玉兰花簪在河面上空划了一道很美的浮线,径直坠入河里,再也看不见。
在它坠入河里的瞬间留在世上的,就只有河面上荡漾的一圈圈的涟漪。
坠入河里后,还有些伴着的水泡,它就那样静静的渐渐的往河的河底而去。
一切的一切,都已随着那支玉兰花簪的坠入河里而随之烟消云散,爱过哭过痛过伤过恨过绝望过,所有的不堪回首,都已在玉兰花簪扔出去的瞬间,化为乌有化为灰烬。
但,似又好像是什么被她自己亲手毁掉了……
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爱,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懂你了解你,还没来得及与你长相厮守,还没来得及陪你一起看玉兰花开,还没来得及……
玉兰花树都还未花开,她都还没有陪他一起来看玉兰花开,就先等到了他的绝书一封,把一切的一切都打碎的支离破碎焚碎不堪。
前世,他,喜欢她,视她为此生最重要的人,他暗自承诺护她一世平安。
他们相约在承天殿见,他等了好久好久她都没有来,他以为她是在骗他,在骗取他的感情所以他恨她,很恨很恨她。
还没来的及好好的享受,最后却等来的是她离世的消息。
今世,她,答应等他,陪他一起看玉兰花开,他们相约小竹屋见。
还没来得及好好的爱他,还没来得及把他放在心底深处,就开始恨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感受,最后等来的却是他的一封绝书。
究竟是命还是劫!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们都成了彼此活下去的希望,也都是彼此此生最重要的人。
可就是因为他们的执念,才会让他们得到了又失去,失去了又得到,最后却是伤的体无完肤,悲痛欲绝。
京城,太子东宫。
楚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了一个多月,成日里灌的烂醉如泥。
一个月前,边关急报,敌军二十万铁骑突然袭击楚翔的阵营,情急之下,他一面书写八百里加急一封急信派人彻夜快马加鞭送去京城请援军,一面又与同去的几位大将谋策拖延时间等援军到。
那场战争持续几天几夜,腥风血雨,楚翔的军队死伤亡重,等到援军赶到时,战场一片狼藉,炊烟袅袅,只余几十人还活着,而楚翔与何临都战死在了那场战争之中,连具尸体都没有找到,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最后,他们只在战场上找到了楚翔的佩剑就再无其他,而何临的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像他那个人匆匆的来到世间,最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影,任他们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后来,就在众将士班师回朝之时,有一个回巡的小士兵在楚翔的帐营里看见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太子楚天的,而另一封是给莫亦汐的。
那个回巡的小士兵虽然不知道莫亦汐是谁,但想着是在翔王的帐营里发现的,其中还有一封是给太子殿下的,想来应该也是一封重要的信,所以那个回巡小士兵丝毫不敢怠慢,急忙把那两封信拿去上交给上面的人,最后那两封信和楚翔的佩剑把他们当作是他的尸骨运回了京城。
回京后,当皇上、楚天、楚君看着棺柩里的那把熟悉的不再熟悉的剑时,整个人猛地一怔,面色煞白如死灰。
皇上狠狠的向后跌退去,幸好他身边的总管太监扶住了他,才免遭一跤。
当皇上步履蹒跚的迈着步子,踉跄的走向那近在眼里却又觉得遥不可及的棺柩前时,一时承受不住失去爱子的痛心疾首,当场晕了过去,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惊肉跳,惶城惶恐。
后来,楚翔的后事就都是楚君和楚天处理的,举国哀悼七日,七日后楚翔的棺柩出殡安葬。还有何临的也一起厚葬了。
事后的三日后,楚天在自己的太子东宫收到了两封信,当他拿到那两封信时,手忍不住的颤抖,他闭了闭眼,似很艰难的模样,当他再次把眼睁开时,才将那封给他的信拆开来看,虽然只有寥寥几珠,楚天看着却是满心痛楚。
事后,楚天拿着那两封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只是吩咐管家给他拿酒去书房。
书房里,阴沉黯然,空中还蔓延着浑浊熏人的酒香味,地上,全是酒坛子,一片狼藉。还有一边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那两封信。
随着一个酒坛子摔地破碎的声音响起,同时也传来楚天痛恨的声音:“啊――为什么不自己去给她这封信,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帮你交给她,凭什么――”
楚天在书房里发了疯似的乱摔乱砸房间里的东西,而脸上湿淋淋的不知是酒还是泪:“当年她走后,你的心死了,毫不犹豫的离开京城去了边关,狠心的抛下父皇与皇祖母,一去就是十几年。现如今,她又回到了你的身边,你的心又活了过来,可你还是决绝的走了,把她找回来了又狠心的抛弃。楚翔,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给她这封信……”
楚天发疯够了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抱头泣不成声道:“她不是你的执念吗?你不是希望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吗?为什么她回来了,而你却又狠心抛弃,撒手不管。”
楚天回忆过往,回忆着那个本该在至亲的疼爱,精心呵护下成长的小女孩,却因他的到来而夭折。他回忆着那些年来偶尔听皇祖母说起过那个小女孩,却只是寥寥几字带过,不想勾起回忆里的痛却又忍不住总想起来说几句。
他回忆着他所悉熟的楚翔的一生,也回忆着自己的过去,因为那个小女孩的原因,让他想要靠近他却又忌惮他,曾几度认为他们是仇人,到头来却是自己在和自己较真,一直来都是自己在和自己做斗争,只觉可笑至极。
书房的屋外,是谁决绝的响起了雷鸣闪电,打的人心涣散精神分裂;是谁如此狠绝的狂风肆虐,吹得人身冰冷刺骨寒;又是谁如此狠心的倾盆大雨,淋得人情恍惚混沌,怎么也洗不去那些心底的伤。
树在狂风里摇曳,浑浑噩噩,魂不守舍,在大雨中摇拽,混混沌沌,失魂落魄。
有谁看见了它的力不从心也无助,只道是,它在和风戏雨……
直至翌日的清晨,当第一缕光透过缝隙处射入书房里,才看见那个角落里,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夜之间就变了个人似的楚天才轻轻抬起眼眸瞥向几案上的那封诀书信。
良久,楚天才带着那封诀书的信去宫里造访荣卫总管太监,将事情说明了就将那封诀书的信交给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即潇洒又消瘦的凄美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