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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号

在北美的研究所里,和沈沛最要好的同学,是个早他两年从东亚南区过去的学长,叫秦暮歌。在此之前,沈沛并没有怎么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在北美那几年,他一直很照顾沈沛。毕业之后,他留下成为注册药剂师,而沈沛回了东亚,独自一人面对全新的开始。

临行那天,秦暮歌去送沈沛。两人在基地外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酒馆里喝了不少酒。那是一间连基本投影都没有的小店,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临街开了一个小窗,偶尔能看到路上走过的寥落人群。

在这个看不到夜空的夜晚,两个人在散发昏黄浊光的灯泡下喝着品质不怎么样的酒,整个店里除了他们也不过两桌客人,分别坐在靠墙的两张桌子上,三桌客人形成一个空间不大的三角形。

秦暮歌说,你去了那边,一样可以给我打电话,你要是嫌信号不好,发邮件也行。

沈沛说,那肯定啊,你是我大哥,我离不开你啊。

秦暮歌说,喝醉了吧,怎么满嘴胡话呢。

-

郑白衣约了沈沛晚上七点准时在食堂包间里见面。沈沛按时到了,推门一看,里面也就坐了三个人而已。

一个是郑白衣,一个是赵灯,还有一个不认识。

“来啦。”郑白衣打了个招呼,让沈沛过来坐他旁边。“介绍一下,他是唐朔,我的药剂师。”

“你好。”沈沛握手。心想这是队长的人啊,属于特权阶级,就算都是医疗队的平级也得处好关系,不然以后还不得给自己打小报告。“刚来没几天,医疗队的人都还没认全。”

“上午你适配的时候我也在,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唐朔说,“之前我还和队长打赌,说你数据夸张了。”

“所以钱呢。”郑白衣说,“你倒是掏钱啊,五百块。”

“说什么呢,你之前不是也不信吗。”

“我没不信啊,我特别信任我的队员。”

“那你跟我借白大褂去围观个什么?还让我不跟别人说?大家都认出来你了好吗,他们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说。”

“你对我这么好啊,那你对我更好一点啊。”

沈沛扭头问赵灯:“他俩初中毕业了吗?”

赵灯看了他一眼:“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关系,军校成绩没准比你好。”

沈沛翻了个白眼没接话。郑白衣在旁边说:“大家最近都比较忙,一会儿应该就到齐了。”

所以我终于能见到传说中成熟稳重漂亮性感的大姐姐了吗,沈沛想。

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四个人,王一一和王牙牙先进来,后面俩人不认识。

郑白衣继续介绍:“双胞胎你早就见过了。今天上午适配成功,明天就会正式开始训练。这个小朋友是六号门的,岳之小,这个是他的药剂师,叫周不信。”

沈沛和这个拉着一张脸的同事握手:“不信?哪俩字?”

“不相信的不信。”

“噗。”

“笑屁啊。”周不信和沈沛差不多大,但是表情始终阴阴沉沉的,显得比沈沛更大一些,看上去有点不好惹。

“你别和他开玩笑了,他被人开玩笑开得多了,脾气就变得不太好。”岳之小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他看上去没比双胞胎大多少,是个白净瘦弱的少年模样,眼睛很大,带着害羞和躲闪的神色。

沈沛好奇地问他:“你多大啊?”

“今年刚满18岁。”

“才刚成年啊?”沈沛看着郑白衣,“队长,你们这个基地,不是我说啊,总是雇佣童工不行啊。”

他又看向岳之小:“那你父母——”

“人家父母挺好的,都好端端地在家待着呢。”赵灯知道沈沛想问什么,及时打断话头,“他16岁当上驾驶员,不是我们强迫的,是他考试通过的。他就是大家常说的天才那一类的人。”

岳之小本来就低着的头变得更低,隔着桌子沈沛都能看到他苍白脸上泛起的红晕。看样子是个内向的孩子,不太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当然也可能是谦虚过了头,沈沛想,你谦虚啥啊,天才怎么了,我也是天才也没见我谦虚过啊。

他看了一圈围着桌子坐着的人。郑白衣和唐朔在斗嘴,赵灯坐在那儿端庄地喝茶,王一一在抠桌布,王牙牙在打哈欠,岳之小还在谦虚,周不信拉着张脸不耐烦地用食指敲着桌子。

沈沛想,这个基地能有个正常人吗,我是最正常的那个吧,总部派我过来是让我平均一下这儿的异常吧。

他评估了一圈可以搭话的对象。赵灯一脸”我懒得搭理你,你自己一个人玩儿去“的表情。郑白衣显然应该不是个八面玲珑可以周旋于豺狼虎豹间的交际花。沈沛隔着桌子朝周不信说:“嗨!”

“干啥。”

桌上的谈话声都小了下去。郑白衣和唐朔都好奇地看过来,甚至连赵灯都有了点兴趣。整个基地里,主动和周不信说话的人基本上没有,就连医疗组的同事们和他也只有工作上的交流,就连岳之小都不敢和他多说话——看他那张脸就知道了,永远一副别人欠他巨款的样子,永远一张想打人的脸。

然而沈沛不管这套。他单手撑头显得饶有兴致:“你几几年的?”

“106。”

“那你比我小一岁啊,我叫你小周?”

“随便。”

“小周,哎或者我叫你小信,小信信——这名到底谁给你起的啊?”

“你他妈是不是很闲?”

郑白衣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好说话,不要打架!”

谁想和他打架了。沈沛继续看着周不信,笑眯眯地:“我看你宿舍就在我隔壁,等会儿吃完饭一起走啊。”

“不。”

“为啥。”

“看你烦。”

“你都还不认识我呢,你不了解我。你问问赵灯,我烦不烦?”

赵灯点点头:“烦。”

“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喜欢拆别人台呢。”

“聊得这么热闹?”医疗组负责人陆南推门进来,正好看到桌子一旁的周不信一副要打人的架势,旁边的岳之小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劝。他笑了一下,“这么快关系就这么好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大家关系好了?沈沛想。

陆南坐在郑白衣对面:“还差几个人没来?”

“穆槿还没回来,陶夭和叶梦一会儿就来。”郑白衣说着,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月亮,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月亮。沈沛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抬头看着郑白衣,又扭头看了看王一一,后者轻轻点头。

是那个应该去见的人,那个据说在基地最久的,叫月亮的人。

总觉得见到她,就能够看到一个出口。那出口通向什么地方,为什么出现,和她有什么关系,沈沛统统不知道。他只是直觉地想要去接触所有来自时间深处的人,那些可能知道更多秘密的人,也许可以填补自己放弃与丢失的记忆的空白。

-

秦暮歌说,你觉得咱俩,能算朋友么?

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长久不曾饮用劣质酒精的沈沛早就目光不清。在一片蒙昧昏黄的光线中,他勉强辨认着腕上手表的时间,看不清是一点还是两点。那块表已经很旧了,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普通集市上花很便宜的价钱就能买到的金属材质的手表,和沈沛一向惯用的奢侈品很不搭调。

那块表被他保养得很好,永远擦得干干净净,只是旧而已,依然走得很准。

秦暮歌偶尔听沈沛说起过,这块表是他成人生日那天,一个好朋友送给他的礼物。

深夜的酒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和另外一桌客人。那是五六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喝着劣质的啤酒,穿着廉价的衣服,大声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吹着不着边际的牛。

算啊,当然……算了。你,你是我大哥啊。沈沛口齿不清地应着,间或打着刺鼻的酒嗝。

——假话。秦暮歌知道,只要沈沛愿意,他可以和任何人迅速拉近关系,从互相敌对到勾肩搭背,对于这个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难事。正因为如此,在研究所的这几年,几乎每天的朝夕相处,早就让秦暮歌懂得分辨他似真似假的话。他的真话总是藏在假话里,又或者,从来也没说过什么无关痛痒的实话。

能刺向他心脏正中央的探针针头,到底是什么?这个总是一副纨绔子弟样子的流浪汉,这个平时玩世不恭,做事又极其认真的药剂师中的天才。

秦暮歌问,送你手表的人,叫什么?

叫什么呢……沈沛勉强撑着上半身,抬起右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目光变得清明了一些,意识也变得清醒了一些。他抬眼看着秦暮歌,我已经不记得了。

他的头顶是惨淡的昏黄色的人造光,随着墙角风扇吹出的气流微微晃动,打下暧昧不清的阴影。沈沛的脸有一半被遮在阴影里,另一半在灯光之下,扬起一个极淡的笑容。不同于平时所有人惯常见到的笑容,不同于工作时公式化的假笑。他轻轻勾起嘴角,那笑容淡到几乎辨认不清。

他说,有很多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

陆南说:“不然我们先吃着吧。”

郑白衣表示同意。菜和饭都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在一个多世纪的地底避世的漫长时光中,人类早已摆脱了大饥荒时期的恐怖困境。沈沛如今生活的年代,哪怕物资供给远不如留存于影像和书籍资料中的地上纪元那么丰富,但也不能算差。尤其是针对作战基地的驾驶员和药剂师来说,物资供给更加充盈,这也是年轻人普遍将之视为职业出路的原因之一。

可能是赵灯提前和郑白衣说了沈沛的饮食习惯。在东亚北区分部的欢迎宴上,菜品不管放在哪里看都算得上精致了。这不仅仅是因为沈沛极强的工作能力——连他自己也知道,他是从总部直接调过来的人,他和总部之间的关系,在没人摸得清之前,大家对他的态度总会更优待一些。

因为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沈沛不太好意思像平时一样吃得太野蛮。他努力让自己向赵灯那个姿态上靠拢,吃得他自己都觉得着急。

门再一次被推开。嘴里正嚼着肉的沈沛抬头看去,立刻眼睛放光。

进来的是个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的大姐姐,没有穿制服,穿了黑色的一字露肩连衣裙和高跟鞋,和郑白衣差不多大的年纪,如墨海一样的长发静静散在背后,随着步态走动轻轻摇摆发梢。有长而卷的睫毛和微微挑起的眼梢,淡灰色的瞳孔反着投影仪里落日的金色浅光。她涂了纯正的红色的口红,丰润的嘴唇几乎泛着水光。

沈沛在桌子底下激动地拍着赵灯的大腿,悄悄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这就是我喜欢的款啊,副队长就是我喜欢的款!”

郑白衣介绍:“沈沛,这是叶梦,我们队的副——”

“我知道,副队长是吧!赵灯和我说过!”沈沛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人五人六地接过话头,赶紧站起来和叶梦握手,“副队长好!”

“——是我们队副队长的药剂师。”郑白衣把话说完。

叶梦笑着把手抽了回来,指了指后面走进来的人:“这个才是副队长呢。”

走进来的副队长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一头利索乌黑的齐耳短发,虽然穿着平底靴,但看上去和穿高跟鞋的叶梦一样高。她没有涂口红也没有化妆,穿着训练服,不苟言笑的样子,站在像玫瑰和牡丹一样的叶梦旁边,如同一株披雪挂霜的白梅。

郑白衣说:“她叫陶夭,是我们北区分部的副队长。”

沈沛尴尬地迎上去握手:“副队长好,我是刚到的新人我叫沈沛,我是个容易脸盲的笨蛋。”

陶夭点点头。她的手很冷,却很有力量,握住沈沛的手时,和一个男人的力气几乎没有差别。她坐下来和在座的点点头算打过招呼:“继续吃吧。”

沈沛瞪着赵灯:“你故意的对吧。”

赵灯板着脸却忍不住笑:“嗯。”

叶梦显然是对这种社交场合如鱼得水,至少比这一群怪胎要正常太多。她喝了一口红酒,笑着对沈沛说:“你呀,听说上午震惊了整个医疗组。可惜我和陶夭去做任务收尾没在场,不然还能亲眼看一看呢。”

沈沛擦了擦嘴角的肉汁,正襟危坐:“实验报告都有记录,你需要的话我发一份给你——你邮箱是多少?”

叶梦捂着嘴笑:“谢谢你哦,陆南已经都发给我了呀。”

沈沛哀怨地看了一眼陆南,后者正低着头淡定吃菜。

他再接再厉地看着叶梦:“我刚来这里没多久,对很多东西还不太熟悉,以后还要麻烦前辈们多带带我。”

陆南终于抬起头插话:“给你配了个助理,小孟,回头让他带你。”

-

那天晚上,秦暮歌架着醉到半睡半醒的沈沛回了宿舍。沈沛的宿舍本来就光秃秃的,行李打了包,更显得空空荡荡。

他说,那我走了啊。

转身离开时,刚迈开一步。秦暮歌低下头,趴在床上的沈沛伸出手,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吞吐着劣质的酒气,沈沛说,帮我上个表。

秦暮歌蹲下,拍了拍他的脸,你没睡着啊?

就快了。沈沛说。他闭着眼睛,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秦暮歌,他说。你算是我的朋友,真的。

-

那顿饭吃到最后,叫月亮的人也没有来。郑白衣说,月亮是七号门的药剂师,是个小姑娘,没什么特别的。

沈沛却想起,王一一说过,月亮是这个基地里住得时间最久的人。

于是他问,那么七号门的驾驶员,为什么也没来,也去出任务了吗?

郑白衣下垂的眼角微微眯起,显出很淡的细碎纹路。他为难地说:“他啊,他一般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他有自己专门的活动区,平时和我们这些人都是隔离开的。”

沈沛喝了不少酒。上一次喝酒还是和秦暮歌在破旧酒馆里。这一次,叶梦拉着他喝了许多,像陈旧血液一样甘醇的红酒,入口带着苦涩和清甜的味道。

叶梦酒量很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也不见醉意。沈沛在酒色和美色的双重攻击下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杯。他酒量本就不行,后来赵灯拦着,才放下了酒杯。叶梦说,这个基地里,大家都很少喝酒,因为队长酒精过敏,副队长不近人情,剩下的人也就都不怎么喝了。

沈沛想,没酒的日子,还是人过得日子吗。这个基地的人,平时活得得多压抑。

于是他说,前辈,我陪你喝啊,你想喝的时候叫我,就是我,酒量,不怎么样。

散场的时候,沈沛勉强没让自己露出醉态。郑白衣和赵灯说:“你把他送回宿舍吧。”

沈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认识路,我没醉,我自己走回去。”

他赶走了王一一和王牙牙,也忘了之前和周不信说要一起回宿舍的话。沈沛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在人群后面走着,渐渐地便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有多久没有喝醉过了?其实和秦暮歌临别的那一场酒,沈沛根本没有醉。他只是不想回答一些问题,不想说出一些认真的话。

秦暮歌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不想对他撒谎。事实上,在真实和谎言之间活得太久,沈沛也不太清楚自己哪句话才叫真心话。

说他是朋友是真的,说他不记得也是真的。

沈沛想,东亚的葡萄酒果然不同凡响,后劲儿很大。

-

他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的尽头出现了岔路。他选了左边那条。走廊里的光很暗,整个墙面被投影照射着宇宙星图,是一片上下不辨的黑暗中群星的银光。

银河系的漩臂在他左边不到两米的半空中静静旋转,他的右边是巨大的暗红色星云。超新星在他的头顶爆炸,熄灭,再爆炸,再熄灭,无声地重复着辉煌的新生和永久的沉寂。他的脚下是水纹一样的位面,泛着粼粼银光,一路通向这条陌生走廊的尽头。

沈沛迷迷糊糊地想,我迷路了,我来到了宇宙的中心,我来到了时间的终点。

他想,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色啊,这在梦中也永远无法出现的盛景,我永远无法亲眼得见的夜空。如此良辰美景,只有我一人看见,多可惜啊。

他的脚步很轻,生怕惊扰这沉默的星河。沈沛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独行,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宿舍在哪儿?他想。这些都不重要。自己一路走来经历的种种,自己坚持寻找的真相,他长久空缺的记忆,在这永恒的宇宙面前,好像都不重要了。

宇宙的尽头传来极低的哭声。沈沛停下脚步,仔细侧耳去听。那声音极低,带着极端压抑的抽泣,又仿佛带着极大的不为人知的痛苦。

一个年轻男人的哭声。

沈沛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着——看不清,他又悄悄走了几步。

在走廊的尽头,无数星光银辉的终点,在宇宙最深处的黑洞的洞口,一个缩在墙角的陌生青年,穿着红色的外套,静静地哭着。

那一瞬间,漫长缺失的记忆白幕,仿佛打开了一个缺口,后面涌动出很深的情绪,被沈沛用力地压住了。

他走到那人面前,看着对方因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而惊慌抬起的面孔。那样一张年轻的面孔,比沈沛小几岁的样子,挂着泪痕,忧伤的神情和出人意料的坚韧眼神。

沈沛看着那双眼睛,心想,有着这样眼神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这宇宙的尽头哭得这样伤心?

他蹲下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穿红色衣服的青年迅速抹干眼泪,用极其克制,极其自律的声音冷静回答:“我叫方卿。”

听他的声音,就像一个出色的战士,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淡漠,仿佛刚刚还在哭的人根本不是他,仿佛他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哭过。

他说:“我是七号门的驾驶员。”

-

后来沈沛是怎么找回自己宿舍的,他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和方卿握了手,做了简单的介绍。方卿的手很冷,甚至比陶夭的手还要冷。但他的手也很有力量,掌心带着厚厚的枪茧。

他只记得他的红衣服。红色的外套是撕裂记忆的刀尖,里面溢出了压抑着的情绪,沈沛甚至来不及去仔细辨认,便下意识地重新封住了。

他坐在床上,拨通了电话。

“秦暮歌。”透过层层信号的干扰,沈沛的声音在北美一区药剂师的宿舍里断断续续的响着。“我记起来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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