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余威散尽之时,天地之气也渐渐恢复。然,有三名道者的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这般阵势,应是大乘。”少年望向余威消散的方向喃喃自语。
细细感应下来,自然发觉路过的并不是什么凶兽,而是大乘道尊。
“看此人来的方向……东方……莫不是……”
“希望只是我想太多,不然的话,可就不只是麻烦了。”
随着大乘修士走远,李佑也慢慢收回心神,时隔这般久远,再一次遇见大乘修士,心中的震撼却是没有减弱半分。
从当初的古炎,到如今的这不知名的修士,都给他极大的震慑。这也让他对于一然子,有了更深的认知。
“刚才那是……大乘修士吧?”姑娘顺着李佑的目光看去,一时间亦是心生畏惧,“不过消失的太快,来不及分辨是道君还是大妖。”
不过姑娘也很清楚,不论刚才掠过去的是道者还是妖物,都不是他们可招惹的。
虽是如此,不过这件事的发生却让三人略微有些好奇。
大乘者,其威渗于四海,其势摄于八方,故此一般出行都有意识的压下自身威势。
而此人,显然没有有意识的控制自身灵力扩散,已至让灵压肆虐……
不过纵使是好奇,他们三人也不敢前去探查。只是经此一事,少年心思异动,赶紧把身旁之人送走的想法愈发强烈。
思念一起,道人随口而言:“琚姑娘,在下先送小妹回家,你可与我等一道?”
“好。”反正也无事可做,随他去也无妨。抱着这般想法,姑娘点点头,以示同意。
经得姑娘同意,少年玄功再起,带过身边少女,御剑而行。
姑娘紧随其后,不久,一行三人便消失在此番尽头。
……
天江台。
自儒者归来,此时已有一段时间。以儒者的能力,自然能让在场之人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于是意见统合之后,在场数人便一致表示可以先行放下逐鹿之会,解决那邪宗狂人为要。
但那狂人毕竟是大乘修士,不是他们所能应对,于是在张逸虚的循循劝诱下,都表示愿意回宗请示宗老。
儒者见着目的达到,会心一笑,向着远方奔去。当然,是以联合其它人为说辞远去。
其实张逸虚的这番说辞及目的,说起来不难,但实施起来却有不小困难。
毕竟这逐鹿之会还剩十个月,而回宗请示邪宗道君作乱,再联合宗门共同擒拿,这一来二去花费的时间自是不少。
这样一来,本就胜势低劣的他们,更难同意。不过幸好,儒者还是说服了其中大半,并旁敲侧引,问出了他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这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同意参与这个盛会。
而他们的回答,也未出乎张逸虚的意料。除去那位明显的疯子之外,其它人的回答或多或少都有些迟疑,说出了有所保留的答复。
“一件天阶法器的炼制手法。”
“一枚转生丹。”
“半颗五行灵果。”
“蟠龙镜。”
……
“杀人。”
最后那人的答复暂且不论,至于其它人,举办方果然都给予了他们不可抗拒的诱惑。
被承诺给予炼制手法的那位是一位锻造师;而转生丹的那位,却是功体有陷,想必是欲以药力完善功体;至于想要蟠龙镜的那人,大概是遮掩身上的气息……
其间种种,无外不是。
“据他们回答,‘上限’便在天阶之下,但如此一来,还不足以邀请到这么多人。更何况,我的条件,是用任何功法、法宝都换不得。”
“嗯,看来还得想办法问出更多人的额外条件,以此才能推出他们真正的上限。”
儒者自天江台离去,便向西而行,毕竟南域以东的道者们或多或少都对那道通天血柱有感,而聚集在了天江台。
至于其间没来的人,都是自负自大之人,或是处于极东之地。但无论是哪种,都不是他能轻易拉拢之辈。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还有就是君令,他的条件也特别古怪,居然是承诺助他完善功法。”
“完善功法,难道这君令所学,竟是残篇?还是说,是他自创……”一路不歇,儒者赶路途中,慢慢整理着思绪。
“若是残篇,那便说明举办者有着堪比五正的底蕴,若是自创……那这君令可就非同一般了。”
“至于那个疯子……”回想起询问对方时那人脸上的诡笑,儒者感到一阵不适,“随性杀人吗……”
“许诺不一,但都是量身定制。”
“如此说来,举办者至少将参与者全都调查过,我且不论,那个人他是怎么调查出来的呢。”
儒者所说的那个人,自是那邪道一流,皇甫一奇。
“这个人素来不参与什么盛会,也未曾参与正邪之战,一心只顾修炼。甚至只知道其不俗事迹,而不知其人。举办者连这等人物都能找来吗……”
阵阵低语,随风而逝,脑中思绪不减,不知不觉儒衣人已踏上仙阳宗的传送阵。
虽然对仙阳宗莫名生气少了不少,传送阵也无人照看比较好奇,不过目前他还有要事。于是灵石投入,光华一转,消失不见。
他要去往的地方,自是东方,风居林。
……
晚风不兴,红灯长存。黑暗不及一瞬,光亮洒遍人间。
此人间,自是安城之间。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那年相见之地,再次迎来三位客人。
“刘爷爷。”再次叩响门扉,少年恭敬一礼。
而开门的刘老爷子亦是一惊,李子兮她是认得,只是想不到短短两月不见,这小子又带回来一个漂亮姑娘。
两位姑娘同样俯身一礼,口颂敬称。
“客房满了,只剩两间。”看来时常不见客人的客栈,今日竟是生意兴隆。
虽然房间不够,不过少年还是点头称是。修者,就算一日不睡,也不是什么难事。
从老爷子手里拿过钥匙,李佑便到后堂准备吃食。
收拾一番后,再来看时,那老爷子则是回到躺椅上,看样子竟是梦回了故乡。
修道修道,少年虽是一心向道,无奈道不通,红尘难却。不但写的一手好字,还做的一手好饭。
当少年再度出来之时,发现两个美丽女子竟在贪闲偷笑。
“哦?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李佑发现一直在外人面前拘谨腼腆的李子兮竟主动与琚姚交流,不由神情一变。
“你管我们!倒是你,饭做好了吗?”姑娘柳眉一皱,反而数落忙碌了许久的少年。
“啊,做好了,快些吃吧。”少年听罢不但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心想反正我也快见不着你了,迁就也无妨。
姑娘一看少年态度一时生异,不过奈何少年一直都是这幅模样,也就没多在意。
与身旁佳人絮絮叨叨不久,便在少年的注视中(琚姚视角),吃完了晚饭。
“嗯,看样子琚姚接近小兮并没有什么目的,不过还是不能安心,谁知道她会做什么事。”
不管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年心下一定,更加忌讳沾惹这位美丽姑娘。
“小兮,琚姚跟你说了些什么。”回到房门,乘着少女梳洗间隙,李佑看似随意一问。
而少女也没多想,便直言以复:“我问她你与她是如何相识,又如何相欠,于是她便告诉了我。”
“说起来,你们当年居然就在这里相遇,真是有缘。”
“巧遇罢了。”少年悠悠一叹,倒不是他情商不足,而是因为他看的很开,“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于是为了一解寂寥,便相与交谈。我与她,一样如此。”
少女听闻,白了少年一眼,心道自家哥哥果然不懂人情。
“而且在那虚无之境里,你们的所作所为她也细细告知了。”
“哦?连这种事她都会告诉你?”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什么事都闷着,大事小事一句带过,从来不肯与我细说。”
少年听完,略微有些汗颜,不过纵是如此,他也不准备将自己的经历向别人细细告知,哪怕这人是自己真正关心的人。
“咳,好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说罢道人挥手覆灭烛火,原地打坐。神识内窥,再也不见身外之物。
见着少年强行中断与自己的对话,少女无奈一叹,随后起身走出门外。
门外是一片漆黑,夜半无人时,自显沉闷,少女略一皱眉,灵力一转,来到后院。
院中有一座假山,山下有浅浅游水,水中有数条鲤鱼。阁楼依池而建,层层复上。
此时天高月清,倒显得格外幽静。少女看着眼前凡景,一时却是失了神。
直至一股异香飘来,才让少女回神,转身向后,微微一礼:“琚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