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佑生,是云南省玉溪市一家照相馆的老板。说是照相馆,其实也就街边是一间十几平米大的小铺子,还是我跟我一个大学的舍友合伙开的。平时也就是接一些拍证件照,或是打字复印之类的活。
虽然我的店离玉溪一中挺近的,平时来店里印资料的学生也不少,可说实话如今复印照相什么的已经挣不到多少钱了。每个月等交完房租电费,也就所剩无几了。
如今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回老家,结婚,种地。过着劳苦大众的生活。二是把店关了,出去找个别的行当搏一把,是富是贫全看这一搏。但这风险太大,搞不好就是一屁股债。所以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开着这间小店勉强度日,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月。
我本以为我的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卧槽,都十二点了。”
放下手机,我抬头一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平时我在店里坐着,没人来的时候就用手机看看电视剧,打打游戏什么的。一般到晚上九点左右我就把店门关了。因为九点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客人来了。但是今天手机上一个我关注很久的新游戏刚公测,我玩着玩着无意间肝过头了,忘记了时间。
刚刚拉下卷闸门门帘,突然,紧隔着门帘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沉闷的敲击声。
“砰砰砰。”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记得我关门的时候门口是没有人的。但我没想那么多,顺手就又一次拉开了门帘。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身穿老式军大衣,带着深灰色大圆帽的人,个头约有一米九左右。
他的衣领是竖起来的,遮住了半张脸,帽檐也压得很低,几乎连他的眼睛也看不见。
“您是?”
我试探性的问道。说实话,在这个点遇上这么个打扮奇怪的人,还是十分令人不安的。
“我来拍证件照。”
面前的男人说话了,声音沉闷,略有一丝嘶哑。
“不好意思我们关门了。您明天白天再来吧。”我陪着笑脸,并且不经意间强调了白天两个字。
“我来拍证件照,很急。”
男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强调了自己很急。
“这...好吧。”略一犹豫,我不禁暗嘲自己一定是平时恐怖片看太多了,来人也就是打扮奇怪了些,我倒是怕个什么?
说话间,我把他让进了屋内。
“拍照二十,快洗的话加十块,慢洗过两天来拿照片。把帽子摘了,衣领翻下去。”
我背对着男人,熟练地摆弄着相机设备。其实慢洗快洗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步骤。只是来拍照的通常会比较急,大都愿意为了早点拿到照片而多掏十块钱。
其实有时候客人拍完照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把照片顺手洗出来剪好了,但却故意跟客人说自己很忙,得等两天。这算是个销售小把戏,但是靠这点伎俩基本上我每次拍照总能多赚十块钱。
相机已经调好了,该设置帷幕了。
“请坐到椅子上。”
说罢我一指座椅,转身看那男人。他此时已经摘下了帽子,紧贴着我站着。我一回头,他的脸和我贴了个正着。印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不带丝毫血色的脸。
“妈呀!”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差点把相机碰倒。
我大学摄影可不是白学的,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化妆,也不是白化病什么的,那是一种活人不应有的苍白。只属于死人的苍白。
看见我的反应,男人似乎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一笑,虽然不好看,但成功的将气氛缓和了一点。
我强压心中的惊骇,左手的拇指不自觉的摸了摸着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玉戒指。戒指我很早就带了,每当我紧张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抚摸着这枚戒指。不得不说这个习惯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丁点作用的。我好歹冷静了一些。
我深吸一口气,仔细去看那男人的脸。男人的脸除了肤色惨白以外,五官还是很端正的。虽然不算英俊,但也绝不丑,不论怎么说,长得并不吓人,只是肤色不对而已。
也许这人确实是有什么皮肤病,我强压心中的惧意,拿一些我根本不相信的理由来说服我自己。
“您是要拍什么底几寸照?”为了缓和我的失态,我也咧嘴笑了笑,问道。虽然没有照镜子,但我确信我此时笑起来一定比哭还难看。
不是吹嘘,我开店这一年多以来,见过不少人,拍过不少照片了,还练就了一套本事。现在我只要看来人的年龄打扮,还有拍什么照片,我就能确定这照片是干嘛用的。
就拿旁边一中的学生来说,红底小二寸,这是要入团的。蓝底二寸,这是要更新学籍档案用的。若是来人是中年人,拍蓝底小二寸,那大多是劳动合同用的。若来的是老人,可能是用来办老年证,低保什么的。
“我拍两寸黑白照。”男人说。
此言一出,我愣住了。拍了这么久的证件照,我还从来不知道什么证件要用黑白照的。刚刚稳住的呼吸又一次变得急促起来。
男人此时已经坐到了我面前的座位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我。
“哼,装神弄鬼。”我暗骂一声,咬了咬牙。哪怕你是个死人,老子活人都拍过这么多次了,还怕你个死鬼不成?
我大胆的走上前,把帷幕全部升上去,露出洁白的墙壁。
“看着我的手指,三...二...一!好了。”
一套过程行云流水,十分顺利。接下来就是把相机里的照片放到电脑里,然后调成黑白的再用照片纸打印出来就行。
“您是现在就要是吧?”我记得很清楚,男人进门的时候说过很急。
“不,急着拍,不急着取。”
男人说罢,重新戴上了他的大圆帽,付了二十元钱。就转身离开了。
“着急拍照是急着拍,不急着取?”我还在琢磨这他临走时的那句话,不明白是什么原理。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他付我的钱一觉醒来会变成冥币,因为他是用微信付的。
男人一走,我就赶紧关门打烊,好在没有别的客人来了。
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我呆呆的看着屏幕前支付方的名字默念着。
“白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