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乌漆嘛黑。
视野中,白色的墙壁已经消失,却能被另一双眼睛看到,那墙体表面镀上了一色模糊的昏黑。
微弱的脚步声、唠唠叨叨的话语在楼道里也在耳边响着,忽然上方的怪异吼叫戛然而止。
秦林停下脚步。
“有什么东西在叫,有什么东西在叫,我听到了,它在叫……”漆黑一片里,中年男人唠叨着,手扶住着楼梯护栏,不停抖动着。
中年男人感觉,身体,仿佛悬挂在大楼顶层边沿上,又仿佛随着绳索在摇晃着。
一双光脚的下方,是一片又一片的整齐码放着的巨型刮胡刀片。
刃口向上,雪亮雪亮。薄如纸的刀身之间有小半人的间隔,银灰色。
嘎吱……绳索作响,几根绳丝随时都会断裂。
紧紧地抓住绳索,他大口大口呼吸着,额头上都是冷汗。
然而,这只是他的感知幻化出来的一幕场景。各种场景混乱播放着。
哭喊声音响着,那个青年女子活尸咬死了他的儿子,一把模糊的生铁斧头一下又一下挥动着,砸烂它的脑袋,光洁、润泽的地板上是一摊不规则的半凝固的血液,墨红色血缓缓地流动着,表面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往昔的它和他相处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呆呆地望着那个再也不能动的身体,心中如喷发火山般的愤怒顿时全无。
地面上,斧头的刃口如同巨型刮胡刀的刃口。
下一刻,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心中充斥着纷乱的情绪,极度的恐惧只是一种,他望着那具脑袋烂乎乎的尸体愣住了好半天,后跪在地上,笑起来。
他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捂着脑袋……
黑暗中,忽然一手挥了向前,秦林感觉身后被人拍打着,扭过头看到了一张笑着的极不自然的脸。
他的脸没有扭曲,诡异地笑着。
不自然的脸,秦林见了很多,很多幸存者脸上带着各种诡异的表情,他们眼睛发亮,似乎在看什么。
回过身,他继续轻轻踩着步子向前。
视野中,一切并不是漆黑的,无论是墙角还是楼梯拐角都有轮廓,它们的边是直线或者弧线的,他的眼前,长方形、弧形、三角形构成了更为复杂的形状。
光亮迸射进来,黑色的金属门半开着,仿佛在摇晃着,在秦林眼前却不是这么回事,门静止的半敞开着。
他呼吸着,双手紧紧得握着铁棍,吱,门开了,秦林走了进去,精神失常的中年男子也跨进门内。
一阵血腥味铺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饭菜的馊味。
他脸上布满了惊惧,一句唠叨的话也不再说了。
怎么那么静?
秦林诧异想道,扫视着客厅上下、左右、前后、倾斜方向各处。
昏暗的长方形空间内,装修格调让他觉得有些奢华,天花板的水晶吊灯,能把人带入到西方古讴时代,没有点亮着,红黑色的沙发以及同色的茶几摆放位置合理……
头顶灯如果开着,客厅将会是一个美轮美奂的世界。
他不会去想房子的主人为什么要对客厅装修付出那么多代价,房主是什么人与秦林无关。
他在意的是这套房子中的危险。
客厅里边太安静了。
一步步,秦林走进厨房,饭菜的馊味明显些,窗外的光亮照射着宛如镜面的大理石台面,地板上水汪汪的。
一盆炒好的番茄炒蛋摆放在台面上,番茄烂乎乎的,色泽比以往晦暗多。酱油瓶倒在了桌上,如血液的红黑色的液体还没有干涸。
地面上凌乱不堪,一片片灰色瓷片散落各处,很多碟子已经打碎,拖把倒在地上,脏水与瓷片混在了一起。
他唠叨一句,差点摔倒。
最后。
秦林走向了一个卧室,一片不规则的血迹延伸到门口,他轻轻地扭开门。
装修格调优雅的卧室里,地板上一直到床上都染上了斑斑的黑色。
床上,躺着一具不堪入目的残骸,脑袋上的嘴如干涸河床中的鱼口般张开着,她之前竭力地呼吸着,格子睡衣套在尸体上,直接被撕开,露出黑乎乎的红糊糊的内脏,肚子中,黑色大肠蜿蜒曲折,互相缠绕。
窗户开了一小半,外面的风吹进来,窗帘微微拂动着。
咳咳,秦林咳嗽几声,鼻间是强烈的血腥味,夹杂些尸臭。
看来我谨慎过头了,他想着,进入客厅,看到中年男子站在客厅中,脸上露出傻笑,嘴里重复着几个字,双拳叠在一起,做着挥斧或者挥刀的动作。拳挥一下,脸就扭曲一次。
房间只有他的话语。
秦林不理会他了,正要迈动一步。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来,身体有猫般大小,同时膨胀着。
到了中年男人跟前,黑影身型已经有豹子般大小。
还没等中年男子做出发应,它一爪按了下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秦林站着不动,注目前方。
呼哧呼哧的抽吸声响起,双手竭力地推着,中年男子拼命地挣扎着,最后一次,也没有从怪物口中挣脱开来。
片刻,秦林轻轻挪动一步,那个黑色的影子没有松开嘴,扭过头,目光紧盯着秦林。拖动着中年男子无力的身体。
它已经发现了秦林。
两双幽幽绿光照亮附近,如同鬼火,同时,它低声咆哮着。用怪异的似豹子又似猫的叫声警告着秦林。
嘴巴张开着,露出颗颗锐利的牙齿,两颗犬齿尤为粗壮,黏液不断从口腔渗了出来,滴落着。
几步过去,朝它的脑袋,呼,秦林抡起铁棍砸了过去。
它松开嘴,柔软的身体向侧方向跳着,躲开了铁棍的攻击。
一跳已到另一处。
腰背鼓得高高的,如同一张拉到极致的弯弓,阳台窗外蒙蒙光芒照射进来,身体黑色毛发根根展开着,可见油油的光亮。
呃呃,客厅中响着怪异的吼叫。
双方对峙着。
他咽了一口吐沫,看了一片光洁的地板。
那具身体一动不动,早已没有了呼吸。
一爪扇了过去,差不多人脑袋般大小爪子炸开了,锐利的指甲毕露。
它一跳扑来,噌的发毛的划声,硅藻泥墙面上留下道道深深痕迹。
扑扑,秦林心直跳,一股凉意从脊柱传动到脑子里。
几爪接连扇向秦林,茶几靠近了沙发,眼看着挥舞过来的爪子,同时秦林抡起铁棍。
铁棍砸了过去,没有对怪物造成什么伤害,秦林身体被扇倒在地。
厚实的冬衣挡住了利爪。
秦林顿时感觉胸口一阵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