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月从大厨房取了饭食回来就有些闷闷的:“小姐,这大厨房真是一群捧高踩低的,这才几日功夫,就巴巴的都去那边了。您看看今天的鸽子汤,这么厚的油脂,怎么吃得下去。“
“不是还有米饭吗,我看着这米饭还可以,你把你腌的酸黄瓜拿出来几根,咱们今天吃点清淡的。”凌知妍浑不在意的放下手中的棋谱,抿了一口苦茶:“她们想折腾就随她们去,过些日子就知道后悔了,你气什么?”
“可这也不是个办法,就这么几天,咱们院子里的都没精打采的,奴婢是怕有人趁乱做什么。”
正说着,檀止抱着一盆碎冰走进来:“小姐,管冰例的婆子说最近七小姐中了暑气,日夜啼哭,所以冰都紧着那边了。这些碎冰还是奴婢塞了银子才弄来的。”
凌知妍探头看了看将将小半盆的冰,这一路走来,已经化了不少:“红杏,第几天了?”
“回小姐,五天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房门被关上的时候,刚躺在榻上的凌知妍坐起来,从桌子下的暗格里找出一只炭笔,把棋谱翻到后面,原来那棋谱最后几页是空白的,她执笔慢慢的写着字。
皇帝如今身体时时出现问题,能争皇位的皇子如今有八位,二皇子和六皇子同为皇后所生,但是皇后母族势弱,不及贵妃的母族,而贵妃生了三皇子和十一皇子,风头正盛。大皇子是丽妃所生,虽然身份不显赫,但早年丽妃救驾有功,在皇上心里还有些位置。四皇子和八皇子是如妃所生,如妃生的貌美,在后宫中荣宠不衰近二十年,有时候贵妃都要避让其锋芒。五皇子是赵婕妤所生,但是赵家如今正是鼎盛,假以时日,赵婕妤定能凭借母族封妃。剩下一些未成年的皇子都是些母族无力的,不成气候,能拉拢自然是好的。
六皇子自然会帮二皇子,二皇子占了一个嫡字,身份上高了一等,而且二皇子在官员和民间的名声极好,等闲看去,自然是最有优势的。可是,大皇子占了长字,也是不甘示弱,三皇子母族强劲,亦是劲敌。这皇城的是是非非不亲眼去看,总也看不清楚,只是凭自己是否能走的进去,走得出来?
昨日从外面传来消息,因为纪委适龄皇子要大婚,皇上封了五皇子成王,六皇子盛王,七皇子郑王,八皇子魏王,加上先前的大皇子赵王,二皇子楚王,三皇子吴王,四皇子齐王。八位王爷,在朝中都有自己的圈子,哪一个都是不好惹的,想要杀出一条路也是困难重重,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凌知妍手上的炭笔敲打着桌面,本来无字的棋谱已经写得满满当当,凭借着母亲留下的商铺,她已经摸索出了表面上官员的往来,但是内里怎样,就不是她目前能知道了的。
日头渐西,檀月从大厨房领来了饭食,她有些焦急的在门口踱步,小姐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红杏说过没有小姐的允许,谁也不能打扰小姐休息。“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了,凌知妍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正好我饿了,摆饭吧。”
第二日,三姨娘带着身边的丫鬟来了留春院,一进来,就满面心疼的的拉住凌知妍的手:“这几日忙着上手事物,竟然没想到那群眼皮子浅的这般作践你,瞧瞧这都瘦了,若不是竹柳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小姐你受了这么多委屈。都怪我不好,我进来的晚了些,后院又一直被平姨娘把持着,除了自己的院子中,哪里有什么的用的人,这么久才察觉到这起子奴才的恶行。小姐你放心,姨娘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三姨娘一边说一边流出眼泪来,好像凌知妍受了委屈跟剜了她的肉的一样,一番话说的又气又心疼,真真让不知内情的人觉得她把凌知妍放在了心尖尖上。可是她带来的竹柳眼睛不老实的看着屋子里的布置,一副垂涎的样子,这些摆设都是凌夫人留下来的,当初是她的嫁妆,自然全是精品。
刚泡了花茶回来的红杏对竹柳投去鄙视的一撇,要不是怕人察觉到什么,小姐的屋子定然更加名贵,小姐可是被娇娇养着的,这些摆设都是委屈了的。
“姨娘说了这么多,定是口渴了,先坐下喝杯茶,我知道姨娘的心意,咱们做下来慢慢说。”凌知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面上平淡的很,三姨娘见状,颇有些尴尬的就着她的话坐到小榻上。
近些日子,相府闹腾的厉害,要是被外面知道,指不定怎么议论呢。可是凌知妍知道,这些都是凌相授意的,自然没人敢乱说。目的吗,自然是让她知道没有权力便是任人鱼肉,若是自己心性不定,到了盛王府,自然会紧紧地握住掌家之权,仓促之下,可以做的文章多了去了。
凌知妍长时间的沉默让三姨娘心里打突突,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得收紧:“大小姐啊,姨娘今天来也没什么大事,那不是平姨娘几个管着府里的大头,姨娘想给你添点嫁妆都没什么门路,这是三百两,你收好了。”三姨娘使了个眼色,竹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了桌几上:“姨娘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三姨娘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青杏端了糕点走进来的时候,凌知妍刚把荷包里的银票拿出来,放在手上把玩。
“三姨娘这就走了,她来这么一通是什么意思,这三百两对她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告诉我权力是个好东西,抓住了就是人上人,抓不住,就是任人宰割。你以为这银票哪来的,还不是我那个老狐狸一样的父亲给的。去把这些银票放到施粥棚去,这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凌知妍咯咯的笑起来,手中茶杯里的水都撒了出来,浇到了她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