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彦看了玉山一眼,并未恼他擅自做主。因为,这是他的心里话。
郑应天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至于婚配……
郑应天笑道:“她的芳名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她至今未嫁,至于何处,我就不得而知了。”
祁景彦明显不信。但是那句“至今未嫁”让他的心莫名滚烫,一阵阵暖流袭遍全身。
郑应天接着道:“你们爱信不信,老夫能帮的都帮了,打听的事也告诉你们了,至于找不找得到人,跟我无关。”说完就要起身要走。
玉山一个跨步,挡在门口。“请谷主留步。”
祁景彦起身。“请谷主息怒,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谷主可知道……姜小姐的去处?”这个称呼他觉得十分拗口,原先,他一直称呼他为仙女姐姐。
郑应天板着脸,明显对玉山拦住他极其不满。“我不知她在何处,老夫骗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不骗你才没好处!
“那谷主可知她身边之人田德西的去处?”田德西是她的随从,想必找到了田德西就找到了她。
郑应天哪里不知他的算盘,皱着眉头。“老夫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老夫也是偶然才得知,至于她的踪迹,老夫实在不知,若你们真要打听,该去紫宸阁才对。”这话说的言辞凿凿,祁景彦不由信了两分。他示意玉山让路,郑应天板着脸,气哄哄地走了。
不过在他离开后,祁景彦给玉山递了个眼神,玉山会意,跟着出去了。
离开时,郑应天隐隐约约感到身后跟着人,一路尾随他进了福满楼。
小子,老子就知道你会玩这一招!
祁景彦的人跟了郑应天三天,他除待在福满楼哪也不去。祁景彦得到消息,对这窗户站了很久,然后坐到椅子上。
“不用跟了。”
玉山不解:“主子……”
祁景彦摆摆手。“他已经发现了,不然这三天日不会药王谷都不回。”很显然,他不想他查到任何有关药王谷的消。希望,郑应天耍的手段,不是隐瞒他想知道的。“派人留在福满楼。”
玉山会意。“是。”
当姜平然见到郑应天已经是半月后了,他躲在福满楼半个月不敢回药王谷,十天前祁景彦走了,他又等了十天,见没有人跟踪后才来找姜平然。
一进屋,郑应天就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猛喝一大口。“憋屈死我了!”
姜平然把目光从书上移开,察觉他没有异样后,又把目光移到书上。
见姜平然如此气定神闲,让他劳心劳力地去打发她的爱慕者,他就一肚子气。“看看看,就知道看书,又不要你考状元!”
于楠在旁,默默低头降低存在感。
姜平然知道他在生气,今日兴致欠缺,就不火上浇油了。低头继续看书。
郑应天喊:“你的爱慕者都从京城跑到这来寻你了!”
于楠闻声,浑身一震。双眸一亮,燃起八卦之火。这一点上,徒弟是像极了师父。
姜平然缓缓地从书上移开视线,见他气急败坏,不由好笑:“每隔几年都来这么一出,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闻言,郑应天的火气消散一半。是啊,每隔几年,总有青年才俊来打听她的消息,过个几年就淡了。
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尴尬,郑应天端着茶杯慢慢坐下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于楠:师父啊,你倒是继续往下说啊!
姜平然浅笑,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唯一和之前不同,就是这脑子啊,越来越不好使了。
郑应天咳嗽两声,打算替自己挽回些颜面。“这次来的可不是寻常人,多半是王公贵族,还知道田小子。”
姜平然连头都懒得抬。“几年过后就淡了,不用操心。“说这话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又道:“知道又能怎样。”说这话,是出于自己的自信。
三言两语被安抚的郑应天认同地点头。“也是。”
只有一旁的于楠失望地叹气,唉,师父,你怎么那么好哄呢,难怪这么多年都被欺压……唉,错过一场姻缘好戏啊。
京城。
祁景彦在长信殿里批阅奏折,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越发丰神俊朗,眉宇间一点点的威严,一丝丝的忧郁,成就了他独特的气质,带着他绝世无双的样貌,足以让所有女人欲仙欲死。
站在祁景彦左手边的太监周大海,看着与上好的金丝楠木书桌上不配的荷包,目光深沉。他从皇上十多岁起就开始伺候,自从十五岁那年遇难回来后身上就带着这枚荷包,视若珍宝。如今这枚荷包已经发旧到褪色,可见这枚荷包被反复摩擦清洗。
这是他珍爱的女子所赠啊。这些年他一直带在身上,寸步不离,连批奏折,都要放在一旁,一抬眼就能看到。
殿外忽然出现个小太监,周大海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小太监正在回廊等着回话。
周大海甩了下拂尘,脸上的倨傲十分明显。作为御书房第一大总管,他有这个资本。“何事。”
小太监恭敬地回到。“敬事房的蔡公公来问,今夜皇上翻牌子吗?”
周大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哼。”看来后宫的那几位又不安生了。“今日皇上累了,不翻。”
小太监得令,行了个礼,退下了。
蔡公公原名蔡源,先帝在位时只是个花房的总管,景帝登基后他被提拔为敬事房的总管。原以为这是份美差,谁知道却成了份苦差!
咱们这位皇帝哦,不爱美人,后宫寥寥几人,一年里,几乎有大半年不踏足后宫,就算进后宫,大多也是去太后那里。他敬事房顶着多大的压力!
看着小太监神色如常地跑过来,蔡源心里有数了,得!今儿又不翻牌子了。
蔡源看着各宫贵人送来的礼,哎呦喂,他真是舍不得啊,这一年到头,都没个进项!
周大海看着天色渐暗,祁景彦又批了一下午的折子,走了两步上前,提醒道:“皇上,该用膳了。”
祁景彦抬头看天,又看向荷包,把荷包揣进自己的兜里,站起身。周大海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自从回宫,周大海明显感觉到他心情好了许多。
祁景彦的晚膳用得很简单清淡,两荤两素,再配上一碟糕点,不过大多数他都是只尝一口,然后放着。每顿饭都是如此。可他并不喜欢糕点,每次只尝一口,就不再碰了。
久而久之,宫里的人都默认了这是祁景彦奇怪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