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然又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地,可活动范围仅限于屋内。姜启他们每天都来,苏氏来过一次,见姜平然恢复正常就放下心回自己将军府了。
姜启姜轩浩父子梗在喉中好几日的话,终究没问出口。他们依仗姜平然多年,到如今成了安平伯府,可还是帮不到她。两父子达成了无言的默契,若此事姜平然有半点不愿,他们抗旨舍弃了这伯府又如何。
可终归,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离进宫还有不到五日时,于楠才允许姜平然出屋。原本方氏还想让青梅教礼仪规矩,姜启却拦住她,十分不赞同。“小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她受那个委屈作甚?”,方氏无言,她总感觉丈夫大有几分豁出去的意味。
姜启又道:“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恐怕才是小姐最想要的。”他从方氏口中得知姜平然与皇帝有旧时也吃了一惊,不论那日见不见到皇上,这出戏,总归要唱。
方氏愣了一下,便心领神会。
方氏不让说,青梅不会傻到自己提,于楠从未进过宫,自然也没想到这一茬。姜平然更不会在意这这些细节了。
进宫前一日,苏氏特意派了王雪莲过来,嘱咐她一些进宫的事项。有了前几次苏氏对她的表现和态度,王雪莲哪里还敢怠慢。她过来说是教规矩的,但哪敢真教规矩。
于楠倒对进宫这件事兴致勃勃,还特地拉着田德西一起听八卦。王雪莲本觉得男子进女子闺房大大不妥,但见姜平然视若无睹习以为常,她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她行过礼后,声音不急不缓地把宫里现在的详情一一道来。
“现在后宫中有两位妃子,两位贵嫔,两位美人。剩下的四位倒不打紧,就是这两位妃位娘娘要注意些。萧淑妃娘娘出身萧国公府,田德妃娘娘出身普通世族,父亲现任大理寺卿。”
姜平然原本对这个看似有些圆滑的教养姑姑并无好感,但听她说话有趣,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几分兴趣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两位娘娘常年争宠,德妃娘娘略占上风,但不知为何,两月前,皇上已不再踏足德妃娘娘的玉溪宫。”
说到这,于楠脸上浮现笑意,想到她师傅那句“一个月两次就叫受宠了?”,可见,王雪莲说的话多么中肯了。她突然好奇地问一句:“皇上的后宫只有这几个人吗?”
姜平然没有因为于楠的打断生气,王雪莲见此,机灵地回答道:“是。皇上登基近两年,还未选过秀,如今的宫妃都是以前皇子府的妾侍。”
于楠:“后宫没有皇后吗?”说完,三人不动声色地看向姜平然。皇帝找了小姐那么多年,没准这皇后之位就是为她留的。
姜平然老神在在,像是没有瞧见她们有意的目光。
王雪莲摇头。“皇上为登基时,王府里就没有王妃,一切事务都是交由两位侧妃打理。皇上多年未迎娶新后,所以朝臣们猜测,皇后会从两位妃位娘娘中选。”
所以,后宫不会太平啊。
于楠感叹一句:“照这么看,这皇上是真不好女色啊。”她身边的田德西脸色微微不自然。
王雪莲没想到于楠如此不忌讳,想要说教两句,见姜平然面色如常便把话咽了下去。但这话她可不能接。
于楠说的没错,有史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佳丽三千,年年选秀,哪个皇帝做皇子的时候也都是通房姨娘一大堆。这个皇上就奇怪了,宫妃就六个,比较受宠的就一个,近来还失宠了,这真是有史以来最清心寡欲的皇帝了。于楠偏头看向姜平然,皇上还专程跑到药王谷追查小姐的下落,不知见了小姐是什么反应,是不是继续做那柳下惠?
满脑子乱想的于楠暗自偷笑,不敢言表,示意王雪莲继续往下说。
“太后居福寿宫,素爱清净,平日里礼礼佛侍弄花草,鲜少插手后宫之事。太后身边的钱嬷嬷是太后跟前第一人,是个温厚性子,平日里很好说话。”她不光说了太后的爱好,还指出太后身边的钱嬷嬷不是和难缠的人,即使她们不用贿赂,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坏话的。
姜平然了然,抿着唇一笑朝她点点头。
王雪莲继续说下去。“太后和成太妃关系甚好,太后待诚郡王视若亲子,诚郡王也时常留宿宫中。”意思是明日成太妃和诚郡王在福寿宫的可能性很大。
于楠算是从王雪莲的场面话听出门道来了,明天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啊。她问:“还有什么别的吗?”
王雪莲低声道:“太后不常召见后宫妃子,想必明日小姐进宫不会撞见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但出于考虑,小姐还是备上份礼比较好。”人情往来总是要的吧。
没想到姜平然听了后微微皱眉,如果皇上不惦记她,这礼送不送无所谓,但就怕她身份暴露后成为后宫一员,这礼送了也是白送。“不必准备了。”她没打算和这帮争风吃醋的女人打交道。
闻言,王雪莲立马低下头,不知姜平然怎么就不高兴了,心里更加小心谨慎。
说到淑妃和德妃,青梅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皇上常去太后的福寿宫吗?”
王雪莲愣了一下,连忙道:“皇上大多十天半月去一次,有时时间不定,奴婢也说不准。”
青梅问的一句正卡在重点上了,于楠认真听,得出结论,所以明日皇上会不会去福寿宫还说不定。
他们三人一致地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皇上可不是诚郡王,那么好摆平,万一真看上小姐,小姐留在宫中无疑了。
王雪莲不知他们三人为何都露出担心的神色,只有姜平然面色冷淡如初。
姜平然浅笑:“今日多谢姑姑告知了。”
王雪莲连道不敢:“这是奴婢的本分,小姐客气了。”瞥了一眼她,十分识趣地道:“若无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姜平然笑笑,青梅立即上前塞给她一个荷包。掂了掂分量十足的荷包,王雪莲提着的心稍落几分。想必今日这位主是满意的,她回去,也好交差了。
原本田德西是打算弄出点动静,转移皇帝的注意力,以确保明日进宫不会撞见皇帝。可姜平然没有吩咐,他只能按兵不动。
田德西不解,姜平然明明有法子推掉此次进宫,她却偏偏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