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啊!
姐姐的葬礼之后,家里的氛围开始陷入一种可怕的低沉。
本来就话少的父亲,越发的陷入了沉默。本来就絮絮叨叨的母亲,也越发的絮絮叨叨,而且每句话总是以“我怎么这么命苦”而结尾,包括在哄秋思的时候,也要不时的念叨”咱俩是最命苦的“。
爸妈没有退休金,因为以前就是一直做小生意,开小商店维持生计。后来,姐姐考上了公务员,我也上班了,爸妈就闲暇了下来,一天巴望着姐姐早点结婚,等着给姐姐看小孩。
姐姐这次生病,虽然医保报了很多,可是家里的那点积蓄也算是彻底花没了,从来是有多少花多少的我,也是没有多少积蓄的,最后还借了姑姑五万块。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我又开始踏入了往日的三点一线中。
以往的这三点一线的路走的向来轻快,挣得工资够我吃穿就行,没有压力,没有负担;属于混吃等死型。
可如今这三点一线的路走的却步步艰辛,工资太少不够买奶粉和尿片;想换工作却已经没有任何就业优势;钱少事情还多;主管没事还给我穿小鞋。
每天醒来都在一种焦虑,无望的边缘挣扎。
就算这样,我每天都会整理好心情,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去上班,下班。因为在没有别的路可走的情况下,我得先保住我这一个月3500块的工作,好维持生计。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姐姐七七过后不久。
紧锣密鼓的投入到上班中,令我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疼痛。硬抗了三天葬礼期,等葬礼结束后,发烧就自己好了,腹部的疼痛感也略微的减轻了。平时只是隐隐作痛,偶尔会如针刺般疼痛,但都是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人就是这样,稍微的好转,就默默的告诉自己“我没病,我自愈了”。(其实心里却怕得要死,怕自己去看医生万一发现自己得了不得了的病可怎么办?家里人可怎么办呀!)
就这样,在我硬抗之下,终于复发了。
早上在公司吃了早点后,就开始右腹疼痛,感觉右侧腹部有个东西梗在了里边。直起腰就疼,只能弯着腰,头上疼的汗珠子往下滚。
请假了,赶快坐车到医院,现在已经不是我能忍住的时候了。
医生戳戳我的肚子,然后让我去抽血和查B超,说我疼痛的位置怕是输尿管结石。
排队检查,化验,等结果。等结果出来都下午三点了。
看着B超单上写的“右下腹异常回声区,考虑炎症可能性”,我“呼”的出了一口气。
从十点到医院开始,我想的只有“我要是癌症怎么办?我家刚办了丧礼,我不能再有事,我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呀。”
谢天谢地,我只是“肠炎”。
之后几天又间歇的做了其他的一些检查,最后“肠镜”结果显示,我是“肠炎”,但因为我延误治疗,结果变成了“慢性肠炎”。
知道是不用死的病后,我略微舒了口气。但医生后续的话让我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来看病。
“所谓的慢性病,就是它可能会跟随你一生。但如果你注意养,让它不再犯,那么它就算好了;但你如果让它经常犯,那么发作一次,就严重一次,明白吗?所以你以后的饮食,生活多注意点,尽量不要吃辣的,凉的,刺激性食物懂了吗?“
随后,医生给我开了一些消炎药,肠胃药,让我两周后复诊。
因为这次看病是有预约的,我预约的是两点,等看完病回到家也就四点多,爸妈估计买菜,带秋思去遛弯了,都没在家。我吃过药后,回房子里休息休息,很快就睡着了。
等我被妈妈切土豆丝的声音惊醒时,看看表都六点了。正打算起来帮忙去做饭,却听见妈妈又开始絮叨的说道“为什么生病的偏偏是媛媛,为什么?”然后又是切土豆丝的声音。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不该出去了?
因为在我听来,那句话的下半句是“为什么不是琳琳?”。
巨大的黑暗吞噬着我,本来麻麻黑的天,此时却伸手不见五指,我静静的坐在黑暗中。
是沮丧?失望?落寞?记恨?生气?不知道,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被母亲嫌弃的心情。
虽然一直不被父母偏爱,但当亲耳听到时,却真是另一番滋味……。
或许伴随着姐姐的去世,母亲的爱也逝去了,这个爱都不能分我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