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顺制伏三人后又回到了弟子的背上坐着,刚刚点烟的弟子识趣的再次上前,熟练的在烟斗里装上烟丝然后点燃,理不顺也悠闲的抽起烟来。
身穿水云袍的弟子来到师父面前,不敢看师父的眼睛“多谢师父解围”
“没用的东西”理不顺看也不看他这个得意弟子,继续抽着烟。
没一会,招、财、进、宝四个小童子陆续从孔洞里钻了出来,来到理不顺面前,将身上的小布袋里朝外的翻过来,里面什么都没有。
“空穴?”水云袍的年轻弟子惊讶的问道。
四个童子一起点头。
“师父……”水云袍弟子回首看向自己的老师,有些不太相信。
理不顺又抽了两口烟转身看向被制住的三个人“看来你们师伯快人一步,已经把东西都运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走过空穴,带回去好生伺候,让你们师伯把藏宝的地点告诉我们”说完起身就走了。
“留几个人封墓,其他人带上他们三个,走!”水云袍弟子对其他弟子喊了一声,或许是刚刚吓到了,这一嗓子中气不足,竟有些沙哑。
黑衣人们分成两拨,一波押起马小三人跟着理不顺离开,另一波留下来封墓。
安考县是沛国隘州下属的一个小县城,地处官道,太平世道,过往的商客云集于此,在这里交换货物、休息打尖,人气极盛,可是到了战乱年代,这里成了咽喉要道,兵家必争,几经杀伐清洗,不知多少人横尸在此。
值此盛夏季节,隔着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进了县城更如同进了人间炼狱,蚊蝇虫蚁成群成片,铺天盖地的嗡嗡声听得教人心悸。
断壁残桓间、街道上、草丛里、树上、河流边,放眼望去,无处不是肢体残骸,什么样的死法都有。
天已经亮了,理不顺带领一众弟子来到了这个曾经繁华的县城,包括马小和墩子在内,大半数的人都被熏吐了,马小也是上过战场的,见过血腥的场面,可都不能和这里相比,看着一张张腐烂残缺的面孔,风干蚀化躯体,再看着那些啃咬尸骸的老鼠和啄食肌体的鹰鸟,马小头皮都发麻。
一众人很快来到了安考县的县衙,也只有这里还算干净一点,弟子们将县衙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把马小三人关在了县衙的牢房里,马小在掘墓之前还担心会被官府抓住,谁成想还真进了大牢。
此时三人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之前那种又麻又痛的感觉消失了。
墩子见两人半天不说话,有点无聊,于是问道“文先生,那真的是你师弟吗,为何要这么对咱们?”
“哼,此人心术不正,是个十足的混蛋,今天栽到他手里,算我倒霉”文不通没有正面回答墩子。
墩子追问道“那他用的什么功夫,怎么那么邪门,只被他打中一下我的腿就不听使唤了”
“他用的不是什么邪门功夫,是生门的点穴功夫,只要被点中穴位,筋骨麻痹,气血阻塞,人的肢体就会受限,如若被点中死穴,非死即残,是一门高深的功夫”文不通叹了一口气,不住的摇头“可惜师父只教了我寻龙断脉的本事,却把这等上乘的功夫传给那个王八蛋”
就在这时,牢房外吱呀一声大门打开,妩媚的年轻弟子今日穿着水墨的袍子,率先出现,紧接着一个强壮的弟子跪伏在地上,理不顺换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衣顺势坐在弟子的背上,一大一小的眼睛盯着文不通看。
“师兄,委屈你了”
“哼,怎么?在墓里没找到你想要的?”
“嗯,师兄好手段,下手那么快,我在附近都找遍了,半点痕迹也没有”理不顺边抠耳朵边和理不顺讲话,语气里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倒好像是在聊家常。
“嘿嘿嘿嘿,那你再关我两天,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就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你”文不通故意说假话,迷惑对方。
“师兄,我的耐心很好,但是弟子们可没有那么多耐心,若明早你再不说,那我就送你去见师父”理不顺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那个妩媚的年轻弟子轻拂一下头发,趴在牢房的铁栅栏上看着文不通“师伯,你可要仔细斟酌呦,师父他老人家一直顾念同门手足之情,不忍心对你下死手,但是我敢,嘻嘻嘻嘻”一声奸笑让墩子和马小身上起立鸡皮疙瘩。
“你们两个,在外面把住牢门,没有师傅的准许,谁也不进来,听见没”妩媚的弟子对另外两个弟子交代完之后就带着众人出了大门。
马小踱着步子靠在铁栅栏上看了一圈牢房,这牢房里共分成了六个隔间,都用铁栏杆分开,其他牢房的大门锁着,其中两间里面还有几具犯人的遗骸,八成是饿死在里面的,每件牢房都有一个小窗户,也用铁栏杆封住,墙壁非常厚实,到处都是蜘蛛网,荒废已久。
一天又是无话,中午和傍晚,生门的弟子送来了晚饭,有肉有菜,三人倒是吃了两顿饱饭,夜里还送来一盏油灯放在门口照明。
当夜,马小坐在牢房的角落里正在修炼幻识神功,忽然被墩子轻轻拍了一下,马小赶快收功,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墩子。
“小马兄弟快醒醒,帮我一个忙”墩子小声的说道。
“怎么了?”
“我的胳膊太粗,这铁栅栏的缝隙伸不出去,够不到外面那盏油灯,你可以”
马小谨慎的向牢房的门口看去,只听得外面鼾声大起,守夜的两个生门弟子睡着了“你要油灯干什么?”
墩子再次压低声音“我有办法脱身”
马小点点头,小心翼翼的从缝隙中伸出手去,把胳膊全送出去了才勉强够到了外面的油灯,握住灯盏的底座慢慢的往回挪,生怕发出一点响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灯盏被挪到铁栅栏旁,马小收回手臂,对着墩子轻声说道“灯太大,拿不进来”
“无妨”墩子解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一副宽厚的身板,深吸两口气压到丹田,马小一下就看出他也练气,只是与自己的练得不太一样。
墩子扎着马步站在栏杆旁,左手一根食指立在自己面前,好像是在运功,一旁的文不通也睁开双眼观看,显然他也不知道墩子要做什么。
突然,墩子睁开双眼,把左手的食指伸出栏杆,放在油灯上的火苗上烤了起来,马小和文不通一脸错愕,难道他不怕烧伤吗,看墩子的凝重的脸色,没有一点痛苦,还慢慢转动自己的手指,保持受热均匀,好像是铁匠在烧铁一样。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马小看到了一副让他惊掉下巴的景象,墩子的食指居然真的像铁棍一样,在一点点的变红,就连闯荡江湖多年的文不通也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墩子左手的食指已经红的有些透明了。
这时墩子突然收回手来,举着一根通红的食指来到窗户那里,将食指放在了窗户的铁栏杆上,只见栏杆上的铁棍居然被食指慢慢融化,很快一根铁棍就被熔断。
“墩子哥,你……你练得这是什么功啊,太厉害了吧”马小问道。
“嘿嘿,我还只是学了些皮毛,我师父那才叫厉害呢”墩子憨厚的笑道。
墩子没有停留,返回身来继续烧自己的食指,烧红之后再来熔栏杆,如此反复几次,窗户上的铁栏杆就全部从本部被熔断,紧接着墩子使出巨力,将熔断的栏杆一根一根掰弯,露出了足够一人通过的窗子,做完这一切,满头大汗的墩子转过身来开心的看着已经惊呆的两人,轻声说道“文先生,马小兄弟,咱们现在就逃吧”
文不通和马小对望了一眼,三人一起点头,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从窗户钻了出去,趁着夜色,蹑手蹑脚,尽量避开生门的弟子,准备逃离县衙。
可三人来到县衙的大门却发现,大门已经紧闭,两个大火把挂在大门两边,招、财、进、宝四个小童子倚在大门的门口睡觉,三人里只有文不通会轻功,墩子和马小只能从大门才能出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想不出什么主意,文不通嘿嘿一笑“两位小兄弟,相识也是缘分,只是咱们在这里就要分道扬镳了,保重了”说完轻轻一跃就上了两丈高的围墙,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马小忽然想起自己的罗盘还在他那里,刚想喊住他,却又害怕吵醒生门的弟子,只能眼睁睁开着它离开。
门口的四个童子似乎被文不通的声音吵醒,一个一个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马小和墩子,四眼对八眼,大家都没有说话,马小慢慢的走近,轻轻打开大门,墩子在后面跟上,两人就在四个童子的目送下离开了县衙,四个童子居然没有理会二人,好像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待二人走后把门关好,又靠在一起睡觉了。
逃出生天的马小和墩子专捡小路跑,跑几步还要停一下,听听后面有没有追兵,可是跑了快一个时辰,两人还没有跑出县城,夜色太暗,很难法判断方向,两人只能凭感觉走,周围的景色好像差不多,时间一长两人发现,他们好像在小巷子里面绕圈,不管选哪个方向也跑不出去,就连刚刚县衙前的大道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