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宁能猜到凤凌寒今日席间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的原因，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了事。
凤凌寒也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片刻之后有些犹豫地问墨云宁：“云汐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墨云宁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说：“看样子从北地回来她就心事重重了……只是我问过她，她不肯说；虽然我没有同伯母交流过，但是看来伯母和灵真都问过她，她明显也没有同她们说……”
说着墨云宁叹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只是最近她一直想方设法让自己忙起来，自打她从北地回来，我还没见她闲下来过。”
凤凌寒带着将士们回京、墨云汐归队的时候墨云宁也在前来迎接北上将士们的队列之中。
尽管他当时是在文官队列的末尾处，但是隔着那么多的人，墨云宁也一样把墨云汐和凤凌寒在万众瞩目之下的那一次对视看在了眼中，心中约莫也明白，墨云汐的心事，症结就在凤凌寒的身上。
听了墨云宁的话，凤凌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墨云宁看得出来，凤凌寒也有心事，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凤凌寒和墨云汐之间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了。
想了想之后，墨云宁轻叹了一声对凤凌寒说：“你先好生照顾三妹妹吧，我去开个方子，给你配些药，你身上那些暗伤总得处理了，留的久了终究对身体不好。”
墨云宁离开之后，凤凌寒便回到了内室，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墨云汐。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薄薄的窗纱洒落进房间中，在内室的地面上留下一地的柔和。
而因为有床和纱幔的遮挡，床上的墨云汐恰好躺在了那一片阴影之中，阴影之下微蹙着眉头的墨云汐看起来是那么的心事重重。
凤凌寒看到墨云汐睡梦中皱在一起的眉头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却发现没过一会儿之后墨云汐的眉头又微微皱到了一起，就像是心头蒙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一样，虽然不浓烈，却挥之不去……
凤凌寒见状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从墨云汐回到京城开始就心事重重来看，并不是因为提前知道了那件事……
那，到底又是为什么才会如此呢？
看到墨云汐今日在庆功宴上对别人的敬酒来者不拒时，凤凌寒的心情就没再好起来过，如果当真是从北境回到京城就开始心事重重，那多半就是和他有关了……
他是不是，该去问问和墨云汐一起回来的凤灵玉呢？
凤凌寒如此想着，就听到酒后沉睡中的墨云汐嘤咛一声，他随着声音看去，便见墨云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眸中却不甚清明……
看来她的酒劲还没下去。
凤凌寒轻叹了一声，往墨云汐的身边靠了一靠柔声道：“云汐，我让人给你煮了醒酒汤，我喂你喝一点，好么？”
墨云汐眸光流转，看了看凑到自己面前的凤凌寒，忽然笑了一下问：“凌寒……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凤凌寒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墨云汐的侧脸，柔声道，“让你久等了。”
“哪有……就只有几天而已……”墨云汐侧过身子，一把将坐在床边微微俯身的凤凌寒拽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窝到了他的怀中闷声说，“我……我好担心你，生怕你回不来了，可是又觉得……也许你不回来也挺好的，这样……这样你就只能活在我的心中，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只有我说了算了……”
肩窝之处一阵湿热，凤凌寒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
墨云汐哭了？
她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有她说了算？
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想到这里，凤凌寒把死命往自己怀里钻的墨云汐从怀中稍稍推开了一点，然后一边帮她擦泪一边柔声问：“云汐，你为什么会这样说？为什么……我变成什么样子，你希望是你说了算？”
看着墨云汐发红的眼圈，凤凌寒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心疼和懊恼，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在她离开军营之后、回京之前发生了什么？早知道还不如让她跟着自己在北齐战场，虽然生活上可能苦了一点，至少不会出现他难以掌控的意外……
凤凌寒越想越觉得懊悔，而略有些神志不清的墨云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起手来摸伤了凤凌寒眼角处的黑色火焰状纹路，然后又摸上了他的额头。
微凉的指尖从他的眉心划过、从他的鼻梁划过，最后落在了他的唇间。
抬手按住凤凌寒的双唇，墨云汐忽然像是孩子一样笑了一下说：“凌寒……你真好看……”话音未落，眼泪却再度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样绝色的容颜，倘若和吕芷一样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六十年都不会变，一定会被人惊为天人吧？可是……等她一点一点变老的时候，她还能配得上这一切么？
是不是她应该和吕嬷嬷一样，选择在一切还算美好时候彻底离开？
凤凌寒感觉到唇间那两只手指在不住的颤抖，他的心也跟着一颤，握住墨云汐的手问：“云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没有什么啊……”墨云汐抬起另一只手擦了擦泪水，然后稍微带着一点委屈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想多看看你，你也多看看我……好不好？”
凤凌寒将墨云汐抱在怀中，在她的耳边柔声说：“好……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哭了好么？云汐……你哭的我心里难受……”
墨云汐像是小猫一样窝在凤凌寒的怀中“嗯”了一声便不动了，只剩下了微微的啜泣声。
最后凤凌寒哄着墨云汐喝了醒酒汤，又哄着她睡着之后，这才轻手轻脚离开墨云汐所在的房间，然后出了靖安侯府。
他得去康顺王府找凤灵玉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