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三天前,便知道吴适回来了,但不想去见他,却是没料到他会来找我。
他找我的时候,下着细雨。细雨绵绵的,云也一层又一层,将整个天空掩埋在这灰蒙蒙的的城市里。
我想,是时候了。
“默默,我想和你谈谈。”吴适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大大的配着他那特有的坚毅眼神,不小心的,我再一次走了神。
曾经这个人,这双眼睛概括了我整个高中三年,如今,还是这般迷了我的眼。
待我回神,他已不知喊了多次:“默默?”
“嗯,你说吧。”我深吸一口气,稍微坐正了些。
吴适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我像是在宣布死亡证书般说着:“我和从容在一起了。”说完他盯着我的眼,十分紧张。他也是极爱看我眼睛的,可惜了,我早已知道了他会说这件事,所以没有他想要的那种悲伤。
仿佛在听一段很普通的家常似的,我慢慢抿了一口咖啡,抬头,微笑:“嗯,知道了。祝你幸福。”
是呢,早在三天前张从容便找过我了。
无非是宣布她的主权,可是从别人手中抢走的爱情,真的很值得她如此骄傲吗?
呵,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和我争,竟然吴适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吴适望着我,满脸不知所措:“默默,就这样?”
“不然怎样?找你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说找你要分手费?”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别闹了,吴适。你我都不小了,应该都懂得吧……”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又何必强求。我安默缺了谁,都可以。
是啊,这么久了,我不都一个人挺过来了吗?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这段不够坚实的爱情,早就在岁月中慢慢磨砺的不剩了。
结了账,在吴适的呆愣的目光下,我缓缓走了出去。
下雨天,还真是分手的好时间,它掩盖了脸颊上的泪,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记得上学那会儿,吴适总是在学校门口等我。
白色的衬衫,蓝色的牛仔裤,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
似乎这是他的标志,却也莫名觉得,只有这样才能配上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儒雅气质。
“走吧。”远远地他望着我,说着。语毕,转身骑上他的单车,邀我坐了上去,从背后看见他微低着的头,易碎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吴适回头,正好看到我发愣,微微一笑:“你是在想之前我答应的,陪你去放风筝吗?”
“嗯,是呢。”也许我想的不仅是放风筝吧……
“等天阴了,凉快了,再带你去。”他的一双手细长细长,骨节分明,握着方向盘,分外有力。不知为何现在越来越觉得只要他在身边,似乎一切都不是很重要。
我趴在他的背上,轻声说着:“为什么要等到阴天呢?”
“那还不是怕公主殿下你晒黑了,白雪公主变成黑炭公主了!”
狠狠地打了他一拳,他却也不恼,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着:“黑炭公主我也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诶诶诶,默默,你坐稳了别乱动要翻车了啊啊啊啊啊……”
或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也发生了变化。渐渐的从无话不说变成了无话可说。
所以,就连回忆里的甜蜜都显得那么刻意。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又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易碎的梦。
“吴适!你说好的带我去放风筝的,你人呢!”那天是阴天,我拿着吴适早先送我的风筝在他楼下等他,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电话那头的他显得有些不耐:“我在忙。”
“你忙什么啊,有我重要吗?”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我想着答案肯定是没我重要,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他的一句,“你别无理取闹了。”
我感到一丝丝错乱,“我……”话还没说完,吴适已经挂断了我的电话,只留下一阵忙音在耳边嗡嗡作响。
后来,有同学告诉我,那天张从容喝醉了酒,迷迷糊糊打电话喊吴适送她回家。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一切离开都是蓄谋已久。
我想,这场仪式早在那个时候便开始了,慢慢的深入人心,让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就是时间到了,该放手了。
可是,那天我并没有因为吴适而没去放风筝。
几乎是一边抽泣着骂他一边默默的拉着手上的线,看着风筝越飞越高。
可是,没过一会儿,风筝便搁浅了。卡在树枝上的它,被我用力一拉扯,撕成了两半。
“吴适,我讨厌你。”
——
故事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安默最终还是放下了吴适,而吴适最终也还是放弃了安默。或许早在那个阴天,结局就定了,可却在很多年后才真正体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