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曼琪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放到了那层光上,女像若隐若现的哭泣声顿时消失,同时左边两座书柜间的圆拱木门似乎受机关牵引,吱吱地沉缓打开。
他们进入那门后,发现是另一间宽敞的大厅,其中有很多写字板桌椅呈阶梯式从前向后排列,看起来如同一间学院的教室讲堂。
教室的前部正中是宽大的讲台,其讲桌上零散地放置着羽毛笔、地球仪、一些稿纸和书籍,讲桌后的宽椅上披挂着一件西式的学者礼袍。
在那几排教椅间,有几个身影斜斜倚坐着,纹丝不动,苏龙在门口看得不太清楚,便小心地轻轻朝那走去。
讲堂阶梯的最后边有三面紧闭的高窄尖顶大门,其间的几扇大窗被黑紫色的天鹅绒遮盖着,木制的阶梯地板上杂乱地落着一沓沓书页。
走近后,他看清那几个排椅中的人形,皆如凋零的干尸一样靠在其中,无一点动静气息。
这几具僵硬的枯尸,其衣物穿着苏龙见过,居然是和在魔狱京都战场中,那些神秘的褐衣白甲假面人的一模一样。
这里的这几个褐袍人头戴着古朴的黑色学士帽,下面连着钢制的面具遮挡上半脸部,露出枯槁圆睁的嘴巴。
他注意到这些尸体的脚下有已经干涸凝固的、从袍甲下面的身躯上流出的白色液体,上面闪烁着微微的电火花一样的光芒。
苏龙右手食指魔化成爪,用指甲轻轻勾起来一点查看,里面流动着回转的跃动光泽。
物态的意识……?
那边的科曼琪在讲台上翻动纸页和书本,苏龙检看完干尸后来到她旁边,发现讲桌的正中间有一个矩形的书槽,其尺寸大小看起来十分眼熟。
他将法国版九宫魔曲取出来,轻轻摆放上去,正好和书槽严丝合缝地嵌合对上。
魔书随之发出淡淡红光,一些书页被这奇异的光色标了出来。
苏龙翻开其中的一页,是在整部书的中间篇章处,他记忆中之前应该已看过这篇,但此时纸页被红光浸盖后变化出了全新的文字图案。
他心下不禁惊触,只见那新的整页插图里,描绘着一片舒卷弯曲的云雾,其中露出半个怪物的身躯。
那怪物正是每次神秘的号角响起后,便会出现的无面蛛蚁状半人形巨物。
插图的最底处,一行拉丁文写着:
“星空与混沌的深处,恐惧与未知的使者,充当母亲与孩子间的媒介。”
使者……
正思忖着,讲堂另一端的隔壁中,忽然传出尖利的笑声和发癫一般的大叫。
将书收回,他们两个循着声音来到教室的侧门,里面那声音还在癫狂地叫着,其间还含混不清地快速念叨着莫名的述说话语。
苏龙召出罪禅丸,倒转剑柄将门推开,踱入其中,只见这隔间里摆满了许多哥特三角顶样式的橱柜。
那些柜橱里摆放着许多颜色暗沉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标本,以及锋利扭曲的仪器刀具。
隔间的最里面挂着两盏昏黄的煤油灯,一个身穿黑色褴褛袍子的模糊身影跪在那里手舞足蹈,他背对着入口的方向,面对的墙壁上好像被铁锁绑着另一个人影。
黑袍人一直在神经质地念叨着、疯叫着,没有感觉到苏龙和科曼琪进入隔间,他们两个轻步走过去一点点靠近。
苏龙拉着科曼琪隐蔽到黑袍人右后方的一个橱柜后边,打算先观察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只见那墙面上确实有一个健壮的男性被双手绑吊着,背后的壁上刻画满了诡异神秘的图案与符号。
这时黑袍人高举起双手喊道:
“啊……超越一切魔王和伪神的真上之主啊……显现吧……”
他露出来一头灰黑色相间的长发,其间系着好多铜制的铃环,一动便发出怪谲的脆响。
“赋予我那更高的、属于真理的智慧吧!主啊……请给我更多的眼……让我看能看到真相……破除我野兽一般可憎的愚昧……”
这时墙上的那人向下倾身,上半部躯体被油灯的昏光照到,映出其脸面相貌。
……那是默生!苏龙看清后心中一跳,握紧了手中长剑。
“皮萨罗……有些东西,我劝你还是先不要轻易触碰……我想,古老的混沌不会是你认为的那么简单。”
原来那黑袍人竟是皮萨罗……上次在大阪天守空中掉下去时,其还是处于那萎缩的干皮肉雕状态,现在看来已恢复力量,还不知不觉地进入到这异境深处。
“你这低等的杂虫……以为有了罪王的加持,就有可以和我讨论力量与秘密的水平了?蠢货……”
皮萨罗阴笑着回他,语气中满是不屑。
“我已经有幸得到了初步的混沌奥秘之知识……你看,连罪王的奴役印记,都可以祛除掉!”
他又疯癫地大笑起来,苏龙闻言后立马试着用罪力波动去感控皮萨罗。
……还真如他所说,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前的罪恶之王烙印在他身上不存在了。
默生冷笑着说:
“哪又如何?等陛下找到你后,你就等着死入万劫不复吧……尤其是,原来竟是你的心脏所化之魔,在墨西哥城将裕生烧至堕狱的境地……想想罪王知道后,你的下场吧。”
皮萨罗不语片刻,然后猛地射出一道绿火烧上默生的胸膛,痛得他忍不住骂叫一声,直呲牙呼气。
“臭虫,少抬他来唬我……等我精进了无上的真理之力量,即使是源始魔王们,也得屈服在混沌知识的奥义之下!嘿……哈哈哈哈……”
他仰头疯笑,双臂乱舞着张开,浑身都是破绽。
默生这时已经注意到了隐在橱柜后的他们两个,用意念将话语传进苏龙心间:
“主上,他的黑暗之力现在混了些很深奥的古怪,不要留给他任何机会,务必一剑穿心,然后用你的湮灭之花迅速吞噬掉他的大脑。”
苏龙会意,罪火怒升全开灌注剑身,一瞬间后带着烈紫激纵跃出,直取皮萨罗的后心。
黑袍使徒霎时感应到背后爆出的魔力,急要回身已经是来不及,紫炎旋腾的罪禅丸剑尖已一击刺进他的心腔。
与此同时,身后的科曼琪向高处跃去,祭出日火刀砍熔断了绑着默生的铁索,二人翻纵落下到苏龙和皮萨罗所在的一旁。
“啊……大……陛……”皮萨罗惊恐地看着苏龙,罪剑已经从其前胸心口穿透而出。
只见他眼珠急转,瞳孔里忽然就出现了好几团旋转的诡动黑气。
苏龙握着剑的手腕,感到一阵强烈的麻震,和空气中霎时出现的,一股不寻常的无形扭曲波动。
“陛下,就是现在!”默生大叫一声。
苏龙放下穿在皮萨罗上身的罪禅丸,右手里催出吞噬花朵,一把朝着其已经开始有点诡异变形的头颅按了上去。
皮萨罗惨叫一声,头皮、血管和颅骨瞬间被吸扯碎裂,被吞裹进苏龙的血脉内。
他上下全身也开始急速地塌缩,精魄血肉被吸卷走,渐渐只剩下皮包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