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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煮酒论英雄

数日之后。

关羽、张飞不在,刘备正在后园浇菜,许褚、张辽带了数十个人到菜园里笑着对刘备说:“丞相有命,请使君过去一下。”

刘备惊问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许褚答道:“不知,只是吩咐我来请使君你。”

刘备只得随二人入府见曹操,心里想着曹操为何见自己,进入曹府,看见侍卫抬出去一具尸首,刘备有些疑惑!

曹操见刘备来了笑着说:“你在家做大事啊!”

吓得刘备面如土色,莫非曹操知道什么,心里想自己一定要镇定。

曹操的渴求之心已经摊上桌面。

这个时候如果刘备还继续种菜的话,曹操也不会说什么,你去演你的戏吧,只要你不跟我做对,什么都好说。

曹操拉着刘备的手,来到后园,说:“玄德学习园艺不容易啊!”

寄人篱下肯定不舒服,实在佩服刘备的演技,在曹操手下种菜也是门艺术,种几年菜能够丝毫不松懈,本身就够得上天才。,

刘备听了这时才放心,回答说:“没什么事可做,消遣罢了。”

来到一梅林,曹操有感道:“刚才看见树枝上梅子青青,忽然想起去年去征讨张绣时,道上缺水,将士们都口渴;我心生一计,用鞭虚指说:‘前面有梅林。’军士听了这句话,嘴里都生出唾沫,才不渴。现在看见这梅子,觉得不可不赏。又当酒正煮熟,所以邀请使君来小亭一会。”

刘备听到曹操的话,心神方定,随至小亭,见已经设好杯盘:盘里放着置青梅,一樽煮酒。

刘备对曹操道:“丞相,刚才看见抬出去一具尸体,一打听才知道,是丞相梦中将人斩杀。丞相真乃异人矣!”

“睡梦中也要睁着一只眼。”

“哈哈!”

曹操道:“玄德,你是厚道人,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并非我梦中好杀人,睡觉就睡觉,杀什么人?但是我一直担心,有人在我睡觉时候行刺我。”

“怎么会呢?”刘备笑了一下,“丞相,多虑了!”

曹操连忙解释道:“怎么不会,当年我就是在董卓睡觉的时候行刺他的,我能刺人,人也能刺我,所以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也不可不防。”

曹操想到当年的自己,完全是迫于无力,属于破罐子破摔,首先得有一个好名声。

刘备继续问道:“那丞相是怎么提防的?”

曹操道:“我就故意扬言,说我好梦中杀人,所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都会有生命危险,下人将信将疑,这可不!”

“于是,今日晌午,我就说梦话,下人以为我是在换他,就上前伺候,我大叫一声拔剑便刺,杀完了我回去接着睡,睡醒了,假装不知道,一无所知,悲痛万分。”

“哈哈,我想曹操梦中杀人的事,从今往后会一传十,十传百,没有人敢在我睡觉的时候靠近我。”

刘备听了曹操的自述之后,道:“原来,丞相不在梦中杀人,是世人却在梦中。”

曹操道:“除了你刘皇叔。”

“来。”

二人对坐,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忽然乌云滚滚,骤雨将至。

随从遥指天外的龙挂,曹操与刘备凭栏观之。

刘备见一阵狂风吹过,感叹道:“好风,啊!”

“风从虎,云从龙,龙虎英雄傲苍穹。”

曹操看着雷雨天空说:“嗯,说得好,使君知道龙的变化吗?”

刘备谦逊说:“愿闻其详。”

曹操连忙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经常在外游历,一定知道当的世英雄,请说说看。”

曹操指天为题,以龙的变化、升隐来暗指英雄的行为,这正指刘备的痛处,刘备就是担心曹操把他当做对手,就是怕曹操把他当作英雄。

如果那样,别说刘备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连人头都会不保。

刘备装作不知道说:“我见识浅薄,怎么认得出是英雄呢?”

曹操笑着说:“不要太谦虚啦。”

刘备立即说:“备得到陛下的恩宠和庇护,得以在朝为官。天下的英雄,实在是没有见到过啊。”

曹操继续追问说:“既然没有见到过,那也听过他的名声吧。”

刘备知道逃不了,于是说:“淮南的袁术,兵粮足备,能称为英雄?”

曹操笑着说:“袁术不过已经是坟墓里的枯骨,吾早晚都会抓住他的!”

刘备说:“河北的袁绍,连续四代做到三公职位,家门中有很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能称为英雄?”

曹操又笑说:“袁绍这个人色厉胆薄,好计谋却没有决断;干大事却爱惜性命,看见小利却忘不顾性命:不是英雄。”

刘备又说:“有一个人人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能称为英雄吗?”

曹操再说:“刘表虚名无实,不是英雄。”

刘备再说:“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是个英雄吗?”

曹操再说:“孙策借着父亲的威名,不是英雄。”

刘备再说:“益州刘季玉,能称为英雄吗?”

曹操再说:“刘璋虽然是宗室皇亲,却只能是守家产的狗而已,怎么能称做英雄呢!”

刘备说:“那张绣、张鲁、韩遂等人又怎么样?”

在曹操追问刘备天下英雄时

刘备装糊涂,处处设防,甚至用一些其他人物来搪塞,比如袁绍、袁术、刘表等。

曹操鼓掌大笑说:“这些碌碌无为的人,何足挂齿!”

刘备说:“除此之外,我实在是不知道了呀。”

以刘备的胸怀,这些碌碌无用之人,又怎么能入他的眼睛?而这些搪塞之语都被曹操寥寥简略的评价一一驳回,针针见血。

曹操说:“能叫做英雄的人,应该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的人。”

刘备问:“那谁能被称为英雄?”

曹操用手指指刘备,然后又自指向自己,说:“现今天下的英雄,只有使君和我(曹操)两人而已!”

刘备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手里拿的筷子和勺子都不禁掉在地上。

刘备在曹操面前使用韬晦时,曹操却不买他的帐,用手一指刘备,再指自己。

一言而石破天惊,枭雄如刘备者也变了颜色,匙箸落于地。

能如此看透刘备胸怀,天下无二人。

这时正好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大作。

刘备才从容的低头拿起筷子和勺子说:“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而天不灭刘备,忽传惊雷,刘备这才掩饰说:因为打雷被吓到了,才会这样。

指筷子和勺子掉在地上这一回事。

好个急智的刘备。

曹操笑着说:“大丈夫也怕打雷吗?”

老天是眷顾刘备的,此时若无惊雷,曹操就立刻洞穿了刘备的内心世界。

两人虽同为英雄,在境界上还是有差别,想到曹操献七宝刀行刺董卓的从容应对,刘备靠的还是天的眷顾啊!

刘备说:“圣人听到刮风打雷也会变脸色,何况我怎么能不怕呢?”

将听到刚才的话才掉了筷子和勺子的缘故轻轻的掩饰了过去。

曹操才不怀疑刘备。

有诗称赞说:“勉从虎穴暂趋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

雨停了,关羽、张飞知道刘备见曹操,于是也来曹府,两个人撞入后园,手提宝剑,来到亭前,左右拦挡不住。

曹操操看见乃关、张二人也。

曹操道:“你二人为何来?”

关羽道:“听说丞相和兄饮酒,特来舞剑,以助一笑。”

曹操笑道:“此非鸿门会,安用项庄、项伯乎?”

刘备亦笑。

关张二人附笑。

曹操对左右道:“取酒与二樊哙压惊。”

关、张皆谢道:“谢丞相。”

喝了一会儿,席散,刘备告辞曹操,回住处。

关羽看着刘备道:“险些惊杀我两个。”

刘备就把今天的事跟两人说了。

关、张问:“是何意。”

刘备笑着说:“吾之学圃,正欲使操知我无大志;不意操竟指我为英雄,我故失惊落箸。又恐操生疑,故借惧雷以掩饰之耳。”

关、张赞道:“兄真高见!”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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