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神香在空气中一点点晕开,静谧清甜的令人沉醉,南夜川感觉到妻子足尖轻轻踢了踢自己,他偏过头含着笑看她,宓珺对上他的目光,眼神示意他看对面那两人。纵使南夜川再不擅长猜女人心思,也不难看出他们心中千千之结。
“皇上本就是多疑固执之人,若是王爷或是其他人直接去说,非但不能让他动摇,倒是刺激他恨不得马上把云姑娘接进宫去。只怕到时就再无回天之力。所以我们只能做个局,让他不得不主动放弃。”离故低声说着,抬眼看向南夜川。
“只是此局也不过是铤而走险,成功与否我甚至都不能保证。”
“本王说过了,不论成功与否,我凌王府都会尽全力助你。”南夜川打断他,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宓珺,在桌子下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窗外一轮圆月当空,月光清冷,不足以驱散这世间的黑暗。离故与南夜川几人商议妥当之后便离开凌王府。他抬头看着圆月,心乱如麻。
三日之期已到,离故一早在驿馆接了旨,便随着入宫去了。
南夜朔知道以宓家为首众臣皆反对云湄入宫。皇后宓氏生性好妒,以她的性子,安分反倒奇怪。她和她那个娘家已经把这前朝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平日他能忍则忍,如今他要纳云湄为妃,还这般一再阻拦,让他恨不得一杀了之。今天,他就是要借离故的嘴堵住这悠悠众口。
离故依着国礼叩拜过南夜朔后,便无言的站在朝堂之上。百官少有不知道他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南夜朔坐在上方托着腮看着下面,哼笑出声,目光扫过众臣。越发觉得这帮不识好歹的东西,碍眼得很。
“陛下,”众臣中一人缓步移到中央,“昨日臣夜观天象,目测荧惑守心,是为大凶。”
南夜朔扶着额垂头,刻意不去看下面,果不其然,朝臣中又是震耳欲聋的议论之声。他心中烦躁到极点,手掌猛的一拍桌子,在偌大的金銮殿里发出巨大声响。
“你们这些个废物!玄思阁是干什么吃的!凡事皆有解决之道,既然天象不佳就去给朕想想解决之法。你却只给朕说一个‘大凶’!朕要你们玄思阁何用!”
南夜朔骂的累了,复又坐在龙椅上,掌心摩挲着龙纹,“林大人年岁大了,该尽享天伦了。”
离故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盘算着与南夜川商议好的计划。
“离故,”南夜朔不再看匍匐在地的玄思阁正使,倒把目光投向离故,“荧惑守心,怎么破?”
离故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忽而莞尔,“回陛下,荧惑守心,是大凶不假。可在翎安,却无需破解。”
他话刚说完,底下便有人高声呵斥道:“大胆离故!你这是把翎安当成了什么!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离故不以为意,待到议论声降低后,才开口说道:“相传梵楼灭国那年,便出现过荧惑守心。可又怎不是因为梵楼国力早已衰败,当权者碌碌无为才落得灭国下场。荧惑守心是为不祥,可翎安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臣子百官极少贪腐渎职者,如此这般,岂是一个荧惑守心就可以颠覆的。”
他顿了顿,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众臣,“梵楼国书记载,因天象荧惑守心是为大凶,命左相自民间寻来百名相貌上乘的幼女,割其筋脉,着喜袍,献祭御天神帝。却在数月之后荡然无存。当权者心未怀有天下,臣子不忠不孝,贪腐成性,如同蛀虫一般,几百年几十年,日复一日将一个国家啃食殆尽。又如何归罪为一个天象所致。”
南夜朔依旧托着腮不语,饶有兴致的看着离故的背影,待他说完,南夜朔坐直身子掌心交叠拍了三下,众臣见他如此,无不毕恭毕敬的直立垂头。他坐在最上面,很是欣赏这样的景色,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冷笑,目光扫过下方众人,最后定在离故脸上:“正使好见解!荧惑守心?朕不但不会如前人一般行祭天之法破解,还要举国宴迎之。顾青,”他停下来,看见下方一人一边了声,一边行至大殿中央跪好,才接着说道:“爱卿身为礼部尚书,明天迎正使的晚宴朕要你亲自督办。连同这荧惑守心,一同庆贺了吧。出了差池,朕拿你是问。”
南夜朔的眼睛隐在冕旒之后,冷眼看着下方众臣高呼万岁,唯有离故直身而立,漆黑深邃的眼睛在这一片混沌中显得格外清明,仿佛嘲笑着这虚伪到极致的君臣之情,又仿佛早已置身事外替这些人悲哀。他看着这个男人,脑海中回想起关于他的传言。据说昭翙百年前灭了梵楼国,复又屠城,焚烧皇宫,大火三日不灭,奈何梵楼人擅异术,诅咒昭翙历代帝王不得善终。百年来,昭翙七代帝王皆是惨死。后有国师算出段贻疏将于二十三岁时暴毙。幸得离故相助,破了诅咒,助段贻疏无恙。
若此之前,南夜朔断然不信此等玄幻之事,可此时,他在一片嘈杂中看着离故,竟觉得他深不可测,比起那传说过之不及。
离开皇宫,离故易了容,潜入了凌王府。南夜川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他,茫然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正使觉得我这王府护卫,需不需要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