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本宫今日来,是想问妹妹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楚烟然柳眉上扬,眼睛流光溢彩,晃得人挪不开眼。
“你,以前认识景安嬷嬷吗?”
淑妃此行,就是想要弄清楚景安姑姑到底瞒了她什么事。
淑妃觉得楚烟然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景安嬷嬷?”楚烟然面露疑惑,“景安嬷嬷是谁?”
淑妃闻言,皱了皱眉头,不可置信的看了楚烟然一眼。
不认识?
她今日看景安姑姑的样子,像是与芫妃认识的。
可是芫妃否认了。
是真的不认识吗?还是睁眼说瞎话?
景安姑姑在她出生前就是她家府里的掌事姑姑,在他们家待了二三十年,景安姑姑是她最亲近的人。
可到底是什么事,景安姑姑非要瞒着她,不告知她实情呢?
淑妃心里烦躁极了,她隐隐觉得景安姑姑瞒着她的事,该是个不好的事情。
但唯一确定的,是与芫妃有关。
淑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一定要来朝阳殿问个清楚。
可能是因为自己从来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吧。
毕竟景安姑姑从未那样语气生硬的跟她说过话。
“哦,呃,妹妹不认识就算了。”淑妃说话的语气还不是怎么自然,“景安嬷嬷啊,是本宫身边的老人儿了,本想着妹妹会认识。
景安嬷嬷手巧,做的茯苓糕最是好吃,本宫也不知道妹妹喜欢吃什么,下次让景安嬷嬷做了,姐姐每样都给你拿来。”
淑妃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随手绉个胡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是吗?我最喜欢吃茯苓糕了。”
楚烟然听到淑妃的话,笑眯眯的,像个孩子一样。
淑妃看到楚烟然的笑容,默默松了口气。
芫妃,看来也不过如此。
淑妃在楚烟然这里套不出话,也无什么意思,没聊几句就离开了朝阳殿。
淑妃离开后,楚烟然脸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恢复成了平常清冷的模样。
楚烟然坐在软榻上,指关节一下一下击打着桌面。
景安,到底知道什么?
她的身世吗?
楚烟然在屋内沉思,却不知道皇帝已在后窗的位置注视了她良久。
皇帝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四下无人,凄冷幽静。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正在做狩猎前的等待。
皇帝的眼眸中倒映出楚烟然的身影,时而朦胧似雾,时而清清楚楚。
玉儿这个小姑娘倒是真的有意思,对待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面孔。
面对自己时是懵懂无知的怀春少女,面对赵福海时是无欲无求胆小怕事的老鼠,面对淑妃则是没有心机毫无威胁的纸老虎。
他真的很想知道,屋里的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少副面孔,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屋内跳跃的烛光映进皇帝的眼中,楚烟然起身,要去准备歇息了。
皇帝最后看了一眼楚烟然,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如墨的夜色中。
回阳殿。
淑妃回到宫内时,景安嬷嬷正在门口等着她。
看到景安嬷嬷,淑妃心虚得很,低下头,不敢看景安嬷嬷的眼睛。
淑妃默默地走进殿内,结果景安嬷嬷什么也没有说,像往常一样帮她脱掉外衫,挂在衣架上。
“姑姑还没睡啊?”
“娘娘还没回来,奴婢怎能先睡?”
“我现在回来了,景安姑姑快去睡吧。您年纪大了,熬夜总归是不好。”
“好。奴婢都听娘娘的。”
景安嬷嬷哪里是看不出淑妃的心虚,她只是不愿意揭穿淑妃罢了。
在她景安的眼里,淑妃到底还是个孩子。
景安嬷嬷扶着淑妃正要进屋,门外却传来一道尖锐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淑妃慌忙转身去迎接皇帝。
“臣妾恭迎皇上。”
皇帝弯腰,将半跪的淑妃扶起,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刚刚出去了?”
淑妃对皇帝的话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也就实话实说了:“回皇上,臣妾方才去了朝阳殿。”
“好端端的,去朝阳殿做什么?”
“臣妾与芫妃妹妹一见如故,臣妾很喜欢她,总觉得芫妃妹妹跟十六七岁的时候的臣妾很像。”
呵,像她?
皇帝的面色不经意带了一丝讽刺,不过马上就被皇帝掩盖了下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速度快的甚至淑妃完全都没有注意到。
“哦?是吗?看来你与芫妃倒是投缘。”
“臣妾也是这么觉得,芫妃妹妹心思单纯,跟臣妾很合得来。”
淑妃和皇上一问一答,进了寝宫,左右奴婢见此,都悄悄退了下去。
寝室里只剩了皇帝与淑妃。
皇帝坐在藤椅上,端详着淑妃。
淑妃今年已经二十三岁,算是宫中年龄较长的嫔妃了。
淑妃今日穿了一件水绿色的绣纹褶裙,头上的翡翠簪子水头极好,此刻的她面露娇羞,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呵。
皇帝在心里笑的极其不屑。
宫里的这群女人,各个好像会变脸一般,人前一个样子,人后又是一个样子。
这几年,他看都看烦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淑妃。
淑妃静静地站在皇帝身侧,皇上没有说话,她也不开口,一时间屋内寂静无比。
就在淑妃以为时间差不多该休息的时候,皇帝突然开口道:“孟彦睡了吗?”
淑妃连忙回答:“今儿个时辰早,该是还没睡。平日里她也总是要闹到很晚才肯睡。”
皇帝闻言,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把她抱过来吧,朕好些日子没见长公主了。”
“是。”
淑妃得了吩咐,出门去接孟彦公主。
皇帝仍是坐在屋里,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
他的手中握着腰间佩戴的香囊,随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的勾起嘴角。
没过多久,淑妃抱着孟彦公主回来了。
小公主在淑妃的怀里还有些犯迷糊,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该是淑妃为了让孟彦公主过来,叫醒了早已睡着了的公主。
“不是说还没睡?朕看着孟彦明明是刚刚被叫醒吧。”
皇帝看到孟彦公主的样子,有些不悦,语气也变得阴沉了许多。
后宫的人都知道,皇帝,最讨厌的,就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