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战小北伸了伸懒腰，看着四周景致不由得喜上眉梢。
“清恒姑娘，你快出来看看，我们到了嘙蛞茬谷了！”
马车里的人静静看着手心里的玉扳指，眉头紧锁。
“清恒姑娘，你怎么了？”
清恒用手挡住了突然袭来的光亮，缓了好一会才神情黯然的看着突然掀开马车帘子的战小北。
那人在晨光熹微的照射下让清恒再一次恍惚。
是战小北，还是苍梧天君？或者是……她的苏哥哥？
相似而已，那些人与物，她亲手推开的，便注定此生不会再见。
清恒自嘲，唇角一抹苦笑。
“清恒姑娘，那毕竟是幻境，你也是迫不得已。”
“你不懂。”
“不。我懂，其实我很羡慕你，至少你曾经得到过很多爱，有很多人愿意给你温暖。”
清恒疑惑的看着战小北，见他卷起了袖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目及之处，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国相家的二公子？我从不稀罕，打我从娘胎里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世间的磨难困苦就一股脑的向我袭来，你知道隆冬腊月里赤着脚跪在雪地里是什么感觉吗？你尝试过一个人从狼群堆里爬出来后的心有余悸吗？你听过被人揪着头发撞击墙面的声音吗？”
战小北释然得耸了耸肩，“清恒，这些我都清楚，你比我幸运的多，你可知，幻境里的那些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对你好？因为他们爱你，幻境人虽假，但情却是真的，现实中他们有多爱你，在幻境中的人便会对你好上几分。”
“你又可知，为何我能在幻境中安然度过？不是因为我是国相府里的人，是因为我心中无爱，无爱便无欲无求，也就没有执念一说了。”
战小北看了一眼清恒手上的玉扳指，张了张口，犹豫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清恒，扔了它吧，也许他只是想给你留个念想，但幻境中的东西出去了也会消失不见的。”
清恒摇了摇头，开口，声音已然嘶哑的让人难以置信。“你说，我是不是太铁石心肠，太自私自利了？我是不是已经被仇恨彻底蒙蔽了双眼？如果，留下来才是我真正的道路呢？”
“胡说！”战小北严厉呵斥，一把拽住了清恒的袖子将她向外拉。
“眼看就要出去了，你却退缩消沉了！你看清楚了，我们离出去只差一步了！”
清恒的眼前出现了大片的亮光，她仔细的看着，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扯动嘴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你现在后悔了？可是人生哪里有什么退路，清恒姑娘，往事固苦，为何现在你还要耽于痛苦？还不肯放了自己?”
为何不放了自己？清恒一遍遍的在心里问自己，她想放过自己，可谁又能放过她？
上千年的寂寞寒冷她都忍了，可是终有人不愿让她安生，让她畅快，况且，纵使她想放下仇恨，也有人不肯同意，以至于非要将她逼入绝境，进而绝地反击。她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却也不是一个任人宰割而无动于衷的人。既然世人让我铭记仇恨，那我便随了世人的愿，还以世人一个大礼。
“不是我不放过自己，如果你了解了我的过去，你便会懂得，是有人不肯放过我。”
清恒将手中的扳指揣进了怀中，重新收拾了精神。
她的仇还未报，她身上的毒还未清干净，她怎么能一蹶不振？她不能！
“战小北，我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