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恋爱蜜月期一
安晴美一边哼着歌，一边将咖啡豆倒进咖啡机里，按键，磨粉、烹煮，动作一气呵成。不一会，一杯醇厚芳香的蓝山咖啡便出炉了。
将香喷喷的咖啡小心地倒进保温壶里，密封放好。跑到店长面前，语气谄媚：“店长，有没有外卖送？”最好还是外送利园山道，那她就可以顺路送咖啡给范哲喝。
“没有！”很是干脆利落。眼观电脑手按键盘，啪啪啪打着字。
“一份也没有？”
“……”店长抽空转头白她一眼，“很闲吗？不如去厨房多研究研究餐牌。”
“呵呵……”凑上前去，赔着笑脸：“那店长，我出去一下下好不好？”
“要干吗？”
“呃……”脑子飞快搜寻着合适的理由：“呃，我……我肚子痛，想去看看医生。”
“肚子痛？要不要紧？”
“不……不要紧……”糟糕，从没说过谎话。
“不要紧就是说不用去看医生了？”
“啊？！”一张脸皱成菜干。
“你那是什么脸？好了，去吧去吧。”
“谢谢店长！”跑进厨房拿着保温壶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店长笑骂：“真是的，约会就约会，干吗要咒自己肚子痛！”
“你在这里做什么？！”范哲的秘书Susan看着刚踏出电梯的安晴美问道。
很雷同的场景，很雷同的开场白，就连那不屑的眼神，都和上次她来找范哲时一模一样。
“请问，范哲先生在吗？”
“有预约吗？”
“……”
“对不起，总经理不接见没有预约的人！”
“你要不要问看看，看他要不要见我？”
苍天可见，她不是故意要按着范哲秘书设好的脚本走，只是……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不觉就被她牵着走，掉入了和上回一样的场景里去，害她有了时光倒流的错觉，仿若回到了电梯事故的那天。
好吧，既然今时不同往日，范哲不再是让她想起来就咬牙切齿的头号敌人，而是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男朋友，那么她来看自己男朋友总是OK的吧？
可惜她低估了Susan对于范哲身边女人莫名的敌意。
只见Susan下巴抬得高高，口气极度不耐烦道：“总经理在开会，我有权代他回绝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如果她安晴美是不相干的人，那么她这个小秘书就是不、不、不相干的人！
也合该Susan的运气不好，话音刚落，总经理室的门“咔嗒”一声打开，范哲送客出来，客气的跟客户道了再见，回身便看见了晴美。
他微微一笑：“怎么来了？”
“嗯。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进来。”不忘对秘书交代：“Susan，我暂时不见客。”
“是。”Susan恭敬地回话，心里骂骂咧咧：“这黄毛丫头是哪位啊？凭什么一再使得范哲对她另眼看待！”
“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要呀！偷个空来送咖啡给你。你看！噔噔噔噔！”拿出保温壶献宝，即刻，蓝山咖啡的香味四溢，铺满了整个房间。
“好香……”
“是喔！我煮的蓝山天下无敌，嘿嘿嘿……”将咖啡倒进纸杯里递给范哲：“慢慢喝哦，我回去上班了。”
“这么快？就到中午了，不如等下一起吃午饭。”
“不行——会给店长骂到臭头。”
“那我送你回去。”不忍心她只是跑来送杯咖啡给他，然后又急急一个人回去。
“不用，你乖乖坐在这里把咖啡喝完，我自己回去就好。”贸贸然跑来已经是打扰到他工作，怎么好再让他送。
范哲轻啜一口咖啡，轻笑声逸出唇畔。
“笑什么？”
“你这样，好像外卖小妹……”
“是呀！我是外卖小妹，先生——你忘记给小费……”边说边伸出手，扮演外卖小妹取悦他。
“哈哈哈……”她鬼马的样子逗笑了范哲，他抓过她伸来要小费的手握住：“陪我吃午饭。”
“哎哟，真不行啦，店长会骂喔！”真的很想跟他一起吃午饭。
范哲也不强求，改口问道：“耀祖最近怎么样？一直没有见他。”
“忙着应付月考，他说考完要请你吃饭。”
“为了什么？”
“感谢你呀，你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变得很有用。”
“你这个姐姐，不是替他请过了吗？虽然最后买单的人是我。”还记得那乌龙到不行的一天。
“喂！”晴美伸手打他：“你笑我？”
“我有吗？你看我的脸上有笑容吗？”
晴美还真的就仔细去看他的脸。嗯！是没有笑容，可是他的眼睛，分明就在笑！还是隐忍不住即将大笑的那种！
“你分明就有！”晴美不依地大叫。
抓住她的手：“好好好，就算有。一起吃饭？”
“你……”晴美瞠目，笑了。这人，还真是不依不饶。
“我知道，你没时间嘛。店里很忙吗？”
“是喔，客人很多，大都是熟客。”
“一定是冲着你的手艺去的，你煮的蓝山这么棒！”
咦？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谄媚？不过嘛，还蛮中听的哦！害她都不好意思起来。“没有啦！”
“说真的，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烹煮蓝山的？味道真的很正！”
“这个就有得说了，要知道，蓝山是很珍贵稀有的，所以在磨咖啡豆的时候就要先……然后是……接着要……最后……”一说到自己拿手的事情就开始滔滔不绝。
许——久许久之后——
“OK！午饭时间到，走吧。”牵起她的手带出总经理室。
哇！她居然洋洋洒洒讲了一个多小时？而范哲居然也不打断她，还摆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害她越讲越得意，越讲越兴奋，任她在那里自说自话，等到时间一到，刚好可以去吃午饭。
“你……你你，我……”
始作俑者开始扮无辜：“你什么？我什么？”
“我会被骂死啦！”
“不会。看在你这么可爱的分上，她一定会放过你。”
“……”
他，赞她可爱吗？那么，在他眼里，她是可爱的？心，被满满的甜蜜淹没，忘了抗议，也忘记时间，乖乖被他搂着吃饭去也。
诡计得逞的范哲，看着怀里忙着害羞的小女人，笑得春风得意。
吃过饭，送晴美回『一杯咖啡』。范哲坐在车里看着她走进店里，担心她被店长骂，又在外面等了一会，见一切平静，便发动车子准备离去。
这时，晴美从店里向他跑来。他连忙下车，看她气喘吁吁，手里又拿着一个保温壶。“这个回去喝哦。路上小心。”说完便要转身跑回。
范哲伸手拦住她：“店长有没有骂你？”
“小念几句是有啦，没关系，快回去工作吧。”
一手驾着车，另一只手，握着保温壶，握得发痛。
紫珊离开以后，他不再有热情，不再付出感情，硬是练就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高超武艺。
流连花丛，游戏感情。往往相识不过几天，就约到床上去了。等到日子一久，一有腻味的感觉，即刻抽身，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而那些女人为了留住他，哭笑怒骂，喊打喊杀，无所不用其极。他惯了，也懒得理了。
可是这次，安晴美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女人。她有着可爱的外表，也许算不上最美，但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说话时认真的表情，都是独一无二的美丽。
她单纯又热情，毫无心机的，爱就是爱，爱就一味的付出，不计较回报，意外的击中了他冷硬的心。
她有种特殊的魅力，吸引他、蛊惑他，让他不经不觉间纵容着她，还发现自己根本是乐在其中！这感觉，不见得是爱，却有怜惜的成分，让他不忍、也不舍拂逆她的心意。
乱了！终究还是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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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一线电话，梁董找你。”秘书Susan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
“接进来，顺便帮我泡杯咖啡。”
“哈哈哈，阿哲，别来无恙吧？”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梁汉城爽朗不变的笑声。
“你这家伙，现在跑到地球哪一边逍遥自在？”
“哈哈，我现在在泰姬玛哈哦！”
“你跑去印度做什么？电话也不开，我找你很久！”
“这里赞喔，可以和苦行僧们一起吸收天地灵气……”泰姬玛哈是印度最著名的地方，恒河边上有许多的苦行僧，各有各的特技，行成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够悠闲的！我都焦头烂额了！”话语里不无抱怨。“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个工作狂焦头烂额？说来听听。”
“就是想找你商量一下，公司资金不够周转，手边已推出的Game需要投入资金提升伺服器……”
“就这件事呀？小意思！需要多少？”
“我Fax企划书过去给你看看，除去游戏卖出代理权的前期资金，还差500万。我计划我们两个各出250万。你看过后我们再商讨。”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交给你去烦就好，别打扰我吸收灵气！等一下我过账给你。好了就这样。”说完也不等范哲回话就挂掉了电话。
范哲对着只有嘟嘟声的话筒苦笑，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说好听点，是雷厉风行。难听点，就叫说风就是雨。
不过两个老友，长久以来形成了一种默契，不管梁汉城跑到哪里，天涯海角多远都好，总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打个电话回来报报平安，让牵挂他的人放心。
有时候，范哲还真的挺羡慕天性洒脱的梁汉城……
敲门声响起，秘书Susan端着一杯泡好的咖啡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总经理沉思的脸。轻轻放下咖啡：“总经理……”很少见到总经理在办公的时候走神。
范哲回神，端起咖啡啜一小口，这是他让秘书跑遍几乎整个香港岛搜罗到的蓝山咖啡，说是纯正的蓝山，但总是有那么一些不完美，不如『一杯咖啡』，也不如晴美磨制的那么醇正。
晴美……想到那天吃饭时，她教他解决难题的办法，当时他嗤之以鼻，只是不想扫她的兴，所以也就陪着她玩。现在，问题真的解决了，还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不管是不是那个方法真的有效，最起码他相信，是晴美为他带来好运，在他心情低靡的时候，为他驱赶内心的阴霾……
范哲拿起笔，在咖啡杯上写下“晴美”两个字，将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杯子上的字径自笑着。
Susan站在一旁看呆了去。话说这么……呃，这么傻的笑，还是第一次在她英明神武的上司脸上出现哦。虽然还是很帅没有错啦，但是究竟什么事情会弄得他这么开心？真的很想八卦的问问看，可惜，她可没这个胆子。
迎上秘书探究的眼神，范哲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吩咐道：“资金已到位，叫技术部开始工作。”
秘书领命出去后，范哲翻开面前的文件，定下心来处理公事。
刚看不到两行字，手机铃声大作。范哲叹口气，放下文件，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柯雅欣！
范哲微微皱眉，接起电话：“喂。”
“阿哲！”那头的声音热切：“我和爷爷奶奶在喝茶，你要不要来？”
爷爷奶奶？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从来不带身边的女人去见他们，一是因为他从没有娶她们的打算，再来也是不想让两个老人家升起不该有的希望，然后又落空。
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面才对……是了！一次他和爷爷奶奶出去吃饭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刚和厂商吃完饭的柯雅欣，略微介绍过。
“阿哲？”他的沉默让对方的声音变得忐忑。
“我立刻到。”挂掉电话，范哲抓起车钥匙就走了出去。他不知道柯雅欣想玩什么花样，但如果是想拿爷爷奶奶来过桥，他绝对不允许！
福满楼。上午10点，由于既不是早茶时间，也尚未到午饭时间，所以平时人满为患的福满楼这个时间人并不是很多。
在二楼雅座里，范哲见到了爷爷奶奶，还有柯雅欣！
“阿哲……快来快来，尝尝这里的炒蟹，十分美味。”一见到他，爷爷开心的招呼着孙子。
奶奶也在旁边附和道：“是呀，平时你没什么时间来这里喝茶的……”
“好好，爷爷奶奶，你们要吃什么尽管叫，孙儿埋单，好不好？”一边安抚爷爷奶奶，一边示意柯雅欣出去谈谈：“你们先吃，我和雅欣出去一下。”
“什么事不能吃完再聊啊？等下都凉掉就不好吃了。”
“很快。你们先吃。”
说完率先走出雅座。
“说吧，有什么目的？”在另一间雅座里，只有范哲和柯雅欣，他也不啰嗦，直接点明。
“我陪爷爷奶奶出来喝茶，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他们不是‘你’的爷爷奶奶。”刻意将你字咬得很重。
“他们很开心不是吗？难道你不想要他们开心？”
是你比较开心吧？范哲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哲……你还要气多久呀？”在他冷然的表情下，柯雅欣终于撑不住，首先示好，希望能借此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吗？”
“不然呢？我都说不结婚了，我已经这样迁就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我只是……厌烦了男女之间的感情游戏。我不想玩了，行不行？”
“游戏？！”柯雅欣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可是我是认真的！”
“抱歉……”范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是了！所以他可以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结束的毫不留恋，所以他可以在分手之后依然故我。牵念的是她，放不下的也是她，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可是，放下去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收就收得回来？她不是圣人，也不是游戏感情的专家，所以她学不会洒脱，学不来放手，只能死缠烂打，只求将喜欢的人留在身边。
但，又怎样呢？他不爱了啊？也许该说，他从来就没有爱过！那么，勉强留下，也不过是她用卑微的自尊乞求来的一点点施舍而已……
罢了……
用力想把眼泪逼回去，可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凄然的笑了。“好吧……对不起……”给他带来困扰。
她决然的姿态让范哲看得不忍心：“别这样，你是好女孩，只是……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要说了！”柯雅欣打断他：“感情里没有对与错，只有爱与不爱……”
范哲看着她，这一刻才真正了解，自己把她伤得有多深。
“好了，我去跟爷爷奶奶道别。”
“陪他们吃完再走吧，看样子，他们很喜欢你。”
“你不怕了吗？”
“我更怕被念到耳朵起茧子……”
“这么凄惨？”
“就是说啊……”
从来不敢设想有这样一刻，两个人分手以后，真正的放开对方，反而没有了以前的剑拔弩张，这样轻松自在的相处方式，是两人之间从来不曾有过的。
很温馨，也很值得好好珍藏。
在他的心里，没爱过她，但是毕竟她陪他走过一段岁月，他不会忘记。
在她心里，范哲是她想爱却不能再爱的人，如果做朋友可以看着他，陪着他，那么，就这样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到隔壁的雅座，看到两个老人家吃的不亦乐乎。
“这个猪肝烧麦是我叫的，你吃就再叫，别来跟我抢！”
“你还吃了我的鸡球大包呢！”
“爷爷、奶奶，不要抢嘛，想吃什么可以再叫。”柯雅欣走过去，柔声对他们说道。
“你看雅欣多懂事，不像你，死老头子！”
“是阿哲有本事，有个这么漂亮又懂事的女朋友。”
“爷爷奶奶，我和阿哲是好朋友，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喔！”
“啊？！不是？那阿哲的女朋友是谁？”
“哎呀！以后岂不是没人陪我们两个老人家出来喝茶了？”
“怎么会呢？如果爷爷奶奶不嫌弃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出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
“连雅欣那么好的女孩子都不要，你到底在挑什么？”送他们回家的路上，范哲免不了要受“魔音”之苦。
“是啊，你也不想看我们两个老骨头一直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吧？”
唉！怎么说他们也不会明白，他不是在挑，关键就在于他根本连挑的念头都没有啊。
“爷爷奶奶——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就是拖嘛，一直拖，拖到我进棺材也看不到孙媳妇了……”
“奶奶！不要说这种话好吗！”
“老头子，你来评评理。”
“阿哲，你也不想看我们两个到死都抱不了曾孙吧？”
“就是，我们一天比一天老，可那杯孙媳妇茶，到现在连影子也没看到！”
“……”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分明在挑战范哲的定力。
“好好好，这个周末带女朋友回去给你们看，这总行了吧？”真受不了爷爷奶奶轮番的疲劳轰炸，比开一天会还要累！
“真、真的？哎呀，老头子，这下可好了，赶快，赶快打电话叫阿莲去多买些菜！”
“奶奶，今天才周三……”
“喔，一时高兴都糊涂了。呵呵……”抓住老头子的手颤抖着。
话说出口之前，还有些微的犹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毕竟他和晴美能够走多久，他自己都没有数。但是看到两个老人家此刻高兴的像个孩子，他也由心底的高兴起来，甚至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这样做。
也好，相信单纯可爱的晴美会很得两个老人疼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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