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几名女孩姗姗走来，见两个男人紧紧相拥，均是满脸错愕。
一个女孩低声问道：“喂，这俩人在干什么？”
旁边女孩不屑道：“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你说能干什么，这是在校门口，真是有伤风化。”
另一女孩看到地上的花，脸露惊咦之色，指着花道：“哇，还有花呢，还是百合呢，太纯洁了吧。”
一个胖妞吃着零食，笑道：“还不如送吃的呢。”
当先说话的女孩又问：“咱们学校这么开放吗？”
又一女孩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五名女孩品头论足，于谈笑间走出校门。
鱼头满心喜悦，也不理会旁人议论。程致远听得清楚，心下感觉不好意思，等女孩们走了，拍拍鱼头手臂，示意可以放开了。
鱼头放开手，退后半步，笑道：“脸皮还是这么薄啊，她们爱说尽管说，咱们又不会掉块肉。”
程致远苦笑一下，道：“毕竟是在校门口，影响不太好。”
鱼头笑笑，问道：“待会你有事吗？”
程致远道：“我在等冉冉。”
鱼头道：“那正好，我做东，咱们去搓一顿，都是老朋友，一起叙叙旧。”
程致远想了一下，问道：“你不陪秦娈了吗？”
鱼头道：“一块儿去呗。对了，你见过秦娈没有？”
程致远道：“还没。”
鱼头道：“那正好啊，拉上冉冉，咱们四个好好喝一顿。”
程致远道：“我和冉冉约好了，还有一个女孩子，我们仨本来要出去买东西的。”
鱼头感觉他在拒绝自己，嘻嘻一笑，露出狡黠的表情，问道：“是不是我耽误你们约会了？”
程致远道：“没有，你误会了。”
鱼头不信，道：“你没去找秦娈，肯定是喜欢上别人了，这种事还用得着瞒我吗？”
程致远听了不禁愕然，他没想到鱼头直言不讳到了这种程度，忙道：“你别误会，我没找秦娈是因为……我不会再纠缠秦娈了，真的。”
鱼头暗暗感到惊讶，问道：“你真不喜欢秦娈啦？”
程致远正打算点头，随即感觉点头似乎不对，想要摇头，又觉摇头也不对。中西文化在回答“是”与“否”上有些差异，程致远想到秦娈后思路有些混乱，一时间分不清楚，道：“我和秦娈从此只是朋友关系，没有任何其他关系，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们永远是好朋友。”
鱼头听得有些纳闷，换个话题，问道：“听说你出国了，是真的吗？”
程致远将陪母亲看病的经过简单叙述一遍。
鱼头听完，询问瞿燕身体状况，程致远说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挂怀。
鱼头感慨道：“五年时间，大家都长大了，我还真挺怀念小时候的日子呢。”
程致远道：“你现在也挺好的啊，秦娈应该也很知足吧。”
鱼头点了下头，道：“秦娈现在过得很好，自从你走了，秦娈的好日子就来了。”说完，自觉言语含有歧义，解释道：“我指的是恰好那个时间，不是因为你走了，她才好起来的。”解释完，笑道：“妈的，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太外道了。”
程致远道：“我领会得。”
鱼头道：“秦娈一直都很惦记你，我们聊天的时候，她还经常提到你呢。”
程致远心中一阵茫然，道：“是么，其实你们可以聊点别的事，例如你们俩之间的事。”
鱼头道：“我俩聊得够多的了，现在见面都没话说。冉冉对你说了吧，你消失以后，我们仨到处找你。”
程致远道：“说了，辛苦你们了。”
鱼头道：“当时秦娈以为你搬家了，心情很郁闷。我看出来她心里不痛快，没事就找她聊天。还是她提出来的，让我去街道办查你家户口簿。你还记得咱们暑假去打扫卫生的街道吧，我就是去的那里。可是结果户口簿上只有你妈，连你都没有。”
程致远道：“我也早看过了，的确没有，或许是爸爸的特殊工作导致的。”
鱼头道：“之前你姑姑带着咱俩去游乐场，我想只要找到你姑姑，她肯定知道你去哪了。可是你姑姑简直太神秘了，我现在给她打工，居然都没见过她一面。我还去光明山庄了呢，看大门的不让我进，回头你帮我教训教训他们。”
程致远道：“我临走之前去过学校，当时学校放假，于是就近去秦娈家，秦娈姥姥答应帮我转达，怎么娈……秦娈还不知道我去德國呢？”
鱼头奇道：“还有这样的事？秦娈姥姥也太不是东西了。”
程致远道：“或许是她耳背，那也很有可能。”
鱼头道：“不管怎样，现在你回来了，过去的事也不用多说了。”见程致远侧过头去，似乎眼圈红了，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怎么还难过上了。”探出头去，笑问：“我看看，哭了没有啊？”
程致远强颜欢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找我很辛苦，我是感动了。”
鱼头笑道：“不用感动啦，这都是应该的，谁让咱俩是哥们儿呢。”拿起地上的花，道：“走吧，去秦娈寝室。”
程致远道：“我就不去了，我还得等冉冉呢。”
鱼头道：“让她留在这里等你吧，走。”拉着程致远向女生宿舍楼走去。
程致远走路时暗想：“当年秦娈对我有情，鱼头始终对我有义，他俩因为找我加深感情，说来说去，我也算是他二人的媒人。秦娈姥姥不知什么缘故，没有转达我的消息，这件事怨不怨她也已无关紧要了。娈娈从小受家人的气，学画路上充满坎坷，有了鱼头相伴，总好过她独自承受。”
这样一想，多日郁积的愁绪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心里开始盼望见秦娈一面，也好当面祝福二人，免得二人顾及自己，心中存有负担，笑道：“我还没去过女生宿舍呢，正好过去看看。”
鱼头对校区甚是熟悉，倒不像是第一次来。程致远也不多想，与他快步并行，互道别来之事。
走到一幢宿舍楼下，鱼头停下脚步，道：“咱们上去吧，秦娈宿舍在三楼。”
宿管老师随同学一同放假，二人进门并未受到阻拦。来到三楼，走到走廊中间，鱼头看一眼门牌号，开始敲门。
程致远站在墙边，想到马上见到秦娈，心情极为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只见门被缓缓拉开，秦娈披着头发，探出头来。
程致远由于紧张，目光始终盯着墙角，恨不能一头钻进去。
忽听鱼头笑道：“秦娈，你看谁来了？”
秦娈将门开大，走出几步，立时看到了程致远。
良久，谁也没再说话。
秦娈乍见程致远，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讶异，跟着展露微笑，眼中还闪烁着泪光。
鱼头在旁嘿嘿傻笑，道：“五年没见了，怎么一见面都沉默了啊。”
秦娈试了试眼角，道：“致远，你回来啦。”
程致远低着头，不敢瞧她眼睛，道：“是啊，你还好吗？”
秦娈道：“我很好啊，你呢？”
程致远道：“我也会很好。”
秦娈噗嗤一笑，道：“说话还是这么有趣，快进来吧，寝室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