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拍摄,姬容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的热情,优雅而热忱,借位亲吻她白皙的脖颈,如同亲吻风下一朵盛放开的玫瑰,他半睁开浅蓝色的眼眸,在灯光反衬下更显出一种薄凉的温柔。
镜头里她穿着宽大不规则的白衬衫,袖口上收手臂苍白,淡青色的血管像是花蕾上的脉络。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鸟,不堪重负,不胜寒风,被他困囿怀中。
在渐渐清晰的大提琴乐声里,海滩边长而瘦的影子交融,灯光打过她头发上的碎饰,脖颈戴着海蓝色的细项链,反射出晶亮的光,乌黑的长发簌簌垂落。姬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如同玉石,漫不经心地握住她柔软的头发。
这一次权导没有再说什么,拍完这一段就停下,让他们去一边休息,用过午餐后再继续拍摄。
姬容和权导交流想法后,走向了自己的化妆室。
虞云韶接过助理递的水喝了,无意间瞥过去一眼,看到他白皙干净的手指从裤袋里挟出一支烟。她微微一怔。
三年前的事发生后,几人在公众面前都减少了露面,除了稳固人气的宣传以外,都低调了许多。姬容有整整一年的空白期,公众虽然多有猜测,但都无从得知。三年不见,他把戒了的烟又抽了回来。
她是在很多年前一次赴意大利的活动中遇见姬容的。吹着口哨的年轻小伙子,香槟,炽烈的夏日里的太阳,金发红唇的美艳女郎,人们兴高采烈的呼声,烧到八十度的水一样热情的气氛。
那时他安静含笑地坐在高台上的荫凉处,穿着白衬衫,黑色的长裤,少年人的眼睛里温柔而轻浮,视线在人群中兜兜转转,然后撞上了她的目光,一瞬间不远处的烟花升上天空炸了开来,桌子上的碳酸饮料冒出了酸甜气味的泡泡。
彼时他虽然举止轻浮,却红了耳朵,就这么遥遥相望了一眼。当他们走在橙红浸入海水的沙滩边,在篝火边他弹吉他为她唱歌,姑娘们在湛蓝的夜空下围簇着祝福他们,他曾有一刻盲目地相信她是他艺术的美神,灵感的缪斯,就像年轻的阿波罗遇见了心上人,满腔赤诚的热恋。但时移世易,在那一通电话以后,他最后一点少得可怜的真心也泯灭成放荡轻佻。
这时候H城的华盛娱乐,气氛正因为兰斯的突然到访而波谲诡异。
哈伦.兰斯穿着雪青色定制西装外套,白色内搭,坐在座上,向来人微微一笑,“李先生,久仰。”
李经理连忙笑道,“兰斯先生客气了,之前在颁奖典礼上看见,未能有幸与先生攀谈,实在是憾事。不知先生来其所为何事?”
“不急,”哈伦.兰斯漫不经心地说,“如果李先生不介意的话,不如让我见见王蕾小姐。”
“王经纪?”李经理有些疑惑,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笑道,“您稍等。”他对于虞云韶心情比较复杂,曾经她是整个华盛的摇钱树,顶梁柱,但如今却定位尴尬,捧也不是,放又舍不得。兰斯要求与她经纪人见面的举动,令他心头蒙上一层疑惑。
三年过去了,如果现在来报复,未免显得太一时兴起,也有些迟了。
虞云韶那一边,广告拍摄结束,她和姬容并肩走在海边的夕阳轻风里,前面工作人员说说笑笑,时不时回头与他们谈笑。
姬容始终保持着温柔而疏离的笑容,一言不发,众人也渐渐察觉到他兴致不高,便不再打扰,脚步快了些。两人和前面的工作人员拉开了距离,相对无言便显得更有些尴尬,虞云韶倒是宁愿尴尬些,姬容却先开了口,
“不说话?”
“……”
“好像是我做错了事似的,”姬容笑了一下,但眼底没什么笑意,“当年哪怕说谎骗我也不愿意,如今更无话可说了吗?”
“不是,”她终于开了口,“你……”
“我知道,”姬容打断了她的话,“就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不必说出口。兴许这让我更容易高兴。”
虞云韶停下了脚步,他仿佛没有察觉,自顾自仍旧往前走去,沙子上他的脚印很浅,在暖金红的余晖中像一个个记号。
“你的状态有些不对,”四下安静,她说得轻,但一字字很清楚,“姬容。”
他停了下来,柔软的短发和修长的脖颈在黄昏的光线里色调温暖,语调轻松,但声音低沉沙哑,“可是你帮不了我,是不是?”
虞云韶没有说话。
走在前面的权导突然大笑了几声,拍了拍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年轻人身姿颀长,偏着头与权导低语,看不清正脸。
她瞥去一眼,刚感到有些眼熟,那人已经转过头来,露出冷清的容颜。姬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怔,想挣开但没成功,只得低声道,“又怎么了?”
权余焕只是向那边淡淡望了一眼,目光在两人握着的手稍停,就移开了目光,继续听着叔叔兴高采烈地同他说话,手心微微握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