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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失约

“啊······”黄沙被吹到百里的脸上,强烈的剧痛不住地捶打着他的身躯,让他的意志不断地清醒。

“这是······什么地方······”百里知道不论什么情况,自己都不能有所停留,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疲惫,无尽的疲惫,就连风似乎也是疲惫的。百里看了看落在了身边那支枪——碎裂的枪。

他将它举起来摸了摸,又甩了甩,还不信邪的朝着天上放了一枪。

死一样的寂静,预示着这支枪的情况。

“唉······”百里沉闷的将这支枪放在一边,喃喃道:“爹······孩儿无能,未能守住您最后留给我的东西······”

魔种·炎怒又如何,死亡又如何,都不如找打玄策更重要。虽然玄策并非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孩子,但终究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百里这个做哥哥的始终不能放心。

一路上,不住地有魔种现身,百里没了猎枪,自然不愿去和那些魔种肉搏,便一直贴墙行走。那些魔种直顾着赶路或者追击路上稀稀拉拉出现的平民百姓,根本无一人发现百里。

等他赶到原来居住的小镇之时,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扑通”,跪倒在废墟之前。百里看着消失了的小镇,那烈火焚烧之景仿佛就映在自己眼前。

“多久了?我一面都没看到······”百里喃喃道。

整整五日,自己被魔种·炎怒击飞之后,昏迷了整整五日,等他回来之时,镇子、村庄自然都已经不复存在。

“玄策!玄策!你在哪里?”绝望、撕心裂肺的呼喊并不难找到弟弟。百里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思索良久,终于得出了结论:唯有在长城,能够有找到弟弟的办法。

百里玄策一口气跑出去老远,却见不到一个人,倒是有些他从未见过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

“那是什么东西啊?”百里玄策虽然心情极差,却也难掩好奇之心,不由得转头查看。

那些东西也都看着自己,却没有丝毫变化,甚至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而是径直冲进村子捣乱。

“他们做什么啊?”百里玄策心中疑惑:“是哪家的调皮鬼吗?嘻嘻,比我还捣蛋啊?下次那些讨厌的邻居再也不能说我调皮捣蛋了!哼哼!”他倒是欢喜了起来。

“不对啊,这惨叫声和救命声是哪里来的?”百里玄策也感到了不对,等他回到村口看了看,一看一个巨大的红棕色怪兽在不断地喷吐气体,他一个踉跄,连忙躲了起来。过了半晌才敢在此探出头看了看,那是怎么样恐怖的东西啊?

“怪兽,妖怪!它们来了!”百里玄策响起小时候爹娘和哥哥曾经为自己讲过的故事,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抖:“故事里的怪物真的出来了吗?我······我该怎么办?”

恐惧之意布满了玄策的身心,他甚至不敢有任何的举动,只是牢牢的定在原地不动。渐渐地那巨大的怪物走远了,他却停留在此依旧是一动不动,不是他不能够行动,而是不敢,那颤抖的手脚,若是移动半分,定会摔倒在地。

周围的魔种看着他,因为他的样貌和肤色,根本就没把他当做人类,自然也不会攻击他。百里玄策就这样靠着石壁,一直等到了天黑。

那巨大的怪物和魔种一起消失了,小镇和村庄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玄策看着村庄就此被吞没,心里还是一片茫然,忽然想起了哥哥,他的心宛如骤停一般,惊叫道:“哥哥!”僵硬瘫软的四肢突然又有了力气,驱使他发疯似地冲进火海。

三日后,村庄已被烧得干净,灰头土脸的玄策从废墟中爬出。哥哥不见了,家也没了,接下来的路,要自己走了。

哥哥,我会找到你的,接下来的路程,玄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夕阳下,走过一个精壮而挺拔的身影。

“魔种······魔种······”堕落毁灭了的村庄,总是有些幸存了的村民。他们四处赶往其他村庄,诉说着魔种所做的一切,当然,为了让他们得到接纳,他们把魔种吹得更加神乎其神,似乎普普通通一头狼也有着魔种·炎怒般的庞大身躯。

“原来他们真的就是魔种。”百里玄策听着他们的诉说,深吸口气,喃喃道:“哥哥······你说过如果他们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便不去攻击他们。如今它们已经欺负到了我们头上来,我们又如何能够继续低头任其欺凌?对不起了哥哥,现在玄策要任性一次了。”

玄策并不想哥哥那般研究过魔种,对他来说无论是魔种孤狼还是魔种野猪都一样,只要杀掉就是了。但是想要对付那些魔种又岂有那么简单,玄策手无寸铁,只能凭借魔种对他的毫无防备进行偷袭。

“这种攻击,能伤到他们吗?”诡异的男子说道。

“你是谁?”玄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看着这个不明身份的怪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男子微微一扬手,那刚刚被玄策拼死扑倒在地却毫发无损的魔种野猪便哀嚎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玄策不由得向后爬了数步,惊疑不定的看着此人。

“我在教你。”男子平静的说道。

“那你······你干嘛戴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玄策还是怀疑此人的用心,毕竟哥哥经常跟自己说,人心多么的险恶。

“这不是面纱。”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如见到一般能够戳破每个人心中的防线。他继续道:“这是面具,我戴着他戴了一辈子了,平常也见不到一个人,何必摘掉。你大可当着面具便是我的面容。”

“哪有这样的。”玄策道:“面具是面具,面容是面容,这两者岂可相提并论?”

“行了。”男子有些不耐烦起来,直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对付魔种,靠拳头······靠你的拳头是不可行的。”他本想说靠人的拳头,忽然想起来传说中拳法高超的能手,便改了口,他也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会一会那个拳术高手。

“那你用的又是什么?妖术吗?”玄策眨了眨眼睛,更加好奇。可他再怎么观察那魔种野猪的尸体,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这世上没有妖术,法术倒是有些。”男子不露出一丝情感和表情,如和尚念经般道:“可我用的不是法术,是冷兵器。”

“冷兵器······”玄策跟着念道,回头看了看魔种野猪的尸首,道:“你······能教教我吗?”

“可以。”简单而透彻的回答,却让玄策很是不安,因为他猜测到绝没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男子继续道:“但是你得继续跟着我,不得返回长城。”

“不要!”玄策不假思索的拒绝道:“西域乃是危险的地方,我才不去!”说着起身便要走。

男子也不阻拦,只是沉声道:“西域的确是危险的地方,然而长城之内也不安全。小东西,现在你不明白,将来一定会了解的。到时候你再来找我还不晚。”

玄策不理睬他,径直原路返回长城。在他印象里,长城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眼前这个面具怪人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一个字也不会听进去。

魔种似乎沉寂了许多,但取而代之的则是被偷袭过后前来复仇的西域各国。

“哥哥······你到底在哪······”玄策看着外面战火连天,喊杀声不止,自己却不知该做什么。自己虽然在长城边缘,却没什么守军能够顾及到他们,只有少数精壮汉子自发的前去抵抗攻击。

哥哥始终没有回来。玄策又回忆起了以前两人的约定:“拉勾,约定。兄弟,永远不分离!”

“哥哥,这是失约了吗?”

若是哥哥还在,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他会怎么做呢?玄策不敢再想哥哥是不是失约了,而是想将这自己变得和哥哥一样,一样的勇敢、坚强。

我会阻止一切的暴力,对抗一切的凶徒!玄策毅然的站了起来,坚定的朝着敌国骑兵走去,并作出了驱逐的手势。

与此同时,碎裂的墙角之中,闪出锐利的光芒,那熟悉的面具后,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凝视着玄策的背影。

“小年轻?愚蠢!”

百里坐在高耸的长城城墙之上,思念着自己和玄策的点点滴滴。

“玄策,你究竟在哪?”

“敌国来了!铁骑来了!长城的将士们,齐心协力,拦住他们!”

百里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加入了守卫军,一起镇守长城的这一带的大门。

城门关上了,长城守住了。

在流言蜚语之中,百里似乎听到了有关玄策的描述。

“玄策?他在哪?”原本疲惫至极的百里精神顿时一震,疯了般的到处询问有关玄策的消息。

“迎战敌国骑兵?孤身迎敌?”百里呆滞在原地,不敢相信目击者们的话是真的。

玄策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真真切切的消失了。

日落黄昏,百里颓然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太阳缓缓落下。

“失约了······哥哥失约了,曾经的约定······”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守约······百里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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