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路有着两天两夜的历程,叶六道想着是很枯燥的一路,只不过上天眷恋七夜,让他遇到了一个,用现在的词叫做“女神经病”的美女冷冰,一路上天南地北的八卦胡侃,累了就靠着窗睡觉,醒了就继续噼里啪啦的打口水仗,一路上倒也过得相当有趣,时间也是飞快的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G省。
“哈~~~这家乡就是好啊,就连呼吸都觉得舒服”
美女冷冰高举着双手,垫着脚尖深深的哈了一口气,那从衣摆下若隐若现的可爱肚脐也是迷乱了行人的双眼,好在没有造成交通事故,不然美丽也会成为一种罪吧。
相识不过一天的一对青年男女行走在出站的过道里,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或许你从来没有跟相处了十年的邻居说一句话,却可以和素不相识的路人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有人说华夏人是多情的民族,同时也是奸诈的民族,西方犹太集团的大佬们说,我宁愿在西伯利亚喝西北方,也不会去华夏的土地上,那里是资本家的坟墓。
过道里行人匆匆,但最让人辗转目侧的还是那每隔十来米就有的街头卖艺人。街头卖艺可以说是最古老的职业了,说笑逗唱,杂耍技艺,智慧的华夏人凭借着自己的一技之长混口饭吃,同时也丰富发展了我们国家的民间技艺,本来这是一种值得尊敬的职业,毕竟街头卖艺卖的是勇气。
可如今的街头卖艺,想想确实让人心寒,画蛇添足一说,想想都让人可笑,可怜!
一个个大概20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抱着一把崭新的吉他,地上放着还是混响的低音炮,脸上充满着没有表情的忧伤,唱着那脍炙人口的伤感歌曲,气氛渲染的很是到位,路过的行人饱了耳福,却很少人上前投下几块钱的。
叶六道这也是听着歌随着人流往前走呢,突然觉得身旁的叽喳声一下子没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大美女正站在一位帅气忧伤的青年卖艺人跟前掏着腰包,鼻头居然还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呵呵,没想到大美女还挺有爱心的嘛,叶六道笑了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容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这女孩,挺有意思的。
冷冰掏了十块钱,放进了青年面前的帽子里,走了还道一声“加油”,青年看到这么久终于有人来打赏了,也是一个劲的道着“谢谢谢谢”,但当看到只有十块钱的时候,表情明显的一暗,随即撇了撇嘴,继续忧伤的演唱。
冷冰走到叶六道的跟前,揉着眼睛一抬头发现他正在笑,顿时气就来了,
“喂!你还笑,有没有同情心啊,人家妈妈都得了癌症呢”
“呵呵,我的大美女,你还真是有爱心啊,不过,你要是愿意,肯去其他那十几个帅哥跟前逛一逛,我就怕你带的钱不够啊”
“喂!什么意思啊”单纯的冷冰显然没有听懂叶六道话里暗涵的意思。
“好啦,走了”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着。
曾经有一位知名DJ主持人接受采访被问到当然为什么不做街头艺人了,这位主持人面无表情的只说了一句话,“我怕丢咱华夏人的脸”,要知道,他可曾是被誉为华夏的街头艺人王啊。
华夏是一个多情的民族,没错,但是这份多情,同情,这份珍贵的爱心,却被那些卖艺人跟前的一张张泛白的“病例”硬生生的给磨没了。
街头卖艺,卖的是“艺”,而不是“同情”,同情卖没了,饭碗也就到头了。
出了火车站,十年的变化有多大,而且还是G省这样的大都市,说实话没法形容,不过见多了太多大城市的叶六道也没什么惊讶的,只是伸着头辨认了下方向,就准备撒开脚走了,却被一双小手拉住了。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就这么走啊”美女撅着嘴,觉得被忽视很没面子啊。
“那不然怎么样呢,留下电话,日后再约出来吃吃饭,然后……顺便……再……”此时的叶六道突然又变成了一个轻佻的浮夸的公子哥的形象,让冷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呃……啊!那个,喂,你什么意思啊,谁要和你……和你……那个……啊,啊……”美女这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好了,接你的人都来了,你该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美女很是惊奇。
叶六道却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委屈的美女在原地发愣。
这样的邂逅,或者说偶遇对他来说太多了,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戏罢了。
叶六道站在马路边,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台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等那边有动静,就说了一句话,“帮我查查一个叫冷冰的女孩,大概十八岁,G省人”,说完就挂了电话,接下来就只需等消息了。
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啊!
农历七月初七,在华夏传统节日上是七夕节,也就是国外的情人节,七夕情人聚,七月初七是一个温馨快乐的节日,但这一天,对于叶六道来说,是一个痛苦、不堪回首的日子。
七月初七,是叶六道出生的日子,也就是他的生日,同时这一天……想到这里,叶六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那一天,他整整哭了七天七夜,此后到现在他便再也没有哭过,也许泪水在那七天都流光了。
G省一处偏僻,环境幽静的地方,叶六道此时就在这里,十八年来,这是他第十六次来这里,这一天是他的生日,同时也是她的忌日,叶六道生命里最爱的女人,最尊敬的女人,最思念的女人。
一处没有名字的墓地,只有一个墓穴的墓地。
“妈!六道回来了”
久违的一句回来了,他,太苦了,累了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从来不知道妈妈怀里的温度,他常常想着,肯定比这没有温度的地上温暖。
一座没有任何装饰的坟墓,一座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的墓碑,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这座土地上,凄不凄凉,孤不孤单,六道的心都疼碎了。
六道说,某一天,他死了,就来这里陪妈妈。
叶六道半跪半倚在墓碑上,轻轻呢喃着,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三个木雕,三个没有容貌的女性木雕——他的妈妈。
叶六道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子,家里没有照片,甚至连一点点关于她的资料都没有,他的妈妈就好像是一个谜一样。
十八年,每一年的七月初七,他都会刻一个妈妈的木雕像,只不过从来都是没有容貌的,他的记忆里没有,今天是第十九个七月初七。
叶六道把那两个木雕放在了墓碑前,总共十八个,第一个只是一根木头,后来慢慢就有了人形,只不过都没有面目。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光滑圆润的木雕和一把精致的小刀,靠在妈妈的坟头,一边说话,一边继续着第十九个木雕。
“妈,我在国外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哦,还有很多有趣的人呢,他们都是大人物哦”叶六道一边认真细心的刻着,一边给妈妈讲着故事,自己亲身经历的故事,那幸福炫扬的表情,俨然是一个想要得到妈妈表扬宠爱的孩子啊!
“妈,我可是曾把一个坏老头的内裤挂在一个少女的门房前哦”
“还有,我喝过英国皇家最珍贵的葡萄酒呢,只不过很难喝,还没咱家的二锅头好喝呢,嘿嘿”
“你知道吗,您儿子很多人追的哦,那些什么富家小姐啊,明星啊,那都上不了档次的,厉害吧”说着看了墓碑一眼,眼里都是小骄傲,呵呵。
“还有哦,我遇到一个印度的人,听说是印度的神女,她很奇特的哦,长着‘三’只眼睛呢,不过却是一见面就要给您儿子当媳妇呢,您说我娶不娶她呢”
“您知道吗,最有意思的一个人啊,是我竟然看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哈哈”
“当然,还有很多坏人的,可他们都打不过我哦”
“……”
一个没有见过母亲的儿子,一个没有抱过儿子的母亲,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就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故事的讲着,讲了七天七夜,没有停止。
十九个木雕整齐地排在墓碑前。
“妈,前几天儿子坐火车碰到一个姑娘,她问我什么是孤独,如果是妈妈,您会怎么回答呢”
“妈,您孤独吗”
“她,不孤独!从来也不曾孤独过!”一声苍老的声音在叶六道的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