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遇到的恶魔杂兵越来越多，这说明我们离南方也越来越近了。”贾铭一边赶路，一边和彦闲聊，“不过这到底是幸事还是不幸可就难说得很了。”
“当然是幸事，这意味着费雷泽噩梦般的灾难很快就要结束了。”彦回答得毫不犹豫，“现在你知道凯莎女王当初降临地球时为什么不惜能量损耗释放满威力天刃审判，牺牲一百万地球人的性命也要解决莫甘娜了吧？”
“恶魔们一旦开始在某个地方扎根，那就如疯长的野草一般，很难被消灭殆尽。在我看来，这种特性完全是用来恶心人的。不过相比起莫甘娜的手段，阿托还是嫩点，至少他转化出来恶魔都是一群智障。”
贾铭道：“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一百万人的生命和莫甘娜的轻重你们凭什么来决定？他们的未来也有无尽的可能，说不定就蹦出来一个超级大神呢？”
“完全未知的可能与已知宇宙最大的邪恶。”彦伸出两只手上下掂量，“我们天使更倾向于解决眼前的麻烦，毕竟，一百万个未知的可能同时走向更好的几率渺小得可怜，而好到其中出现哪怕一名超级大神的几率嘛……呵呵，我觉得还是忽略不计的好，反正地球文明玩完了都不见得会有。”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除了自己，谁有资格剥夺其他人生命的无限可能？我们应该对此怀有期待。”
“还是那句话，你们没有神来保护这种所谓的无限可能，所以地球人在我们眼中其实并不具有这种权利。”
“你们这……”贾铭有些语塞，平日里在其他方面打嘴仗还好，一旦论及这些宇宙事宜，彦总能轻松吊打他。
他甩了甩手，道：“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真是很久没听过的词汇啊。
“贾铭，快点强大起来吧。”彦摇头失笑，眼神迷离地望向空无一物的远处，不知想起了什么，“对核前文明以及核前文明构建的脆弱道德观来说，宇宙是个很广大很残酷也很真实的地方，你想拥有什么权利，就得拥有与之相匹的实力，否则，万事皆休。”
贾铭攥紧了拳头，手指泛白，骨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到目前为止，他的实力提升得其实不慢，如今尚在地球、少了这一遭历练的葛小伦撑死也就这一步。但奈何地球面临的危机升级更快，从一开始普普通通的饕餮战士都能逞凶到后来的诸神降临，花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基因的潜力极限，大抵就在现在这个水平了，连半神都是一种奢望。
再想往上提升实力，就不能用超级基因走捷径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只能凭着自身基础用修行慢慢熬上去。
毕竟，不是谁都有三大造神工程的潜力或者赵信的“天使媳妇自动献祭”运气。
慢慢熬上去？
每次一想到这，贾铭就不禁有些心凉，他哪里有资格慢下来？等着成为诸神文明的地球分部中的一员吗？
不，那种悲伤的结局他才不要！
“我一定，一定会尽快变强的，直到能够在宇宙中独当一面，直到……超越所有。”
少年语气之坚定令身经百战的彦都微微侧目，嘴角翘起：“你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你能确保赢过我再说这些大话吧。”
“这难道不是迟早的事？”贾铭自信地扬起脑袋。
其实，相比起赵信，他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天大的幸运呢？本该断绝的前路生生延伸出一条通往宇宙巅峰的岔道，而赵信实力的尽头可说是已经摆在了眼前，就算有所际遇再进一步也会后继无力。
“前面的人快闪开，有危险！”一道粗豪的声音传来，伴着的，是吭哧吭哧的喘气声。
贾铭回身一看，在他们身后，有两个身披盔甲的战士正被一群恶魔追逐，灰头土脸的，显得很是狼狈。
他偏了偏头：“你上还是我上？”
“当然是你上了。某人不是说要超越所有吗？不经历足够的战斗怎么行？加油，我看好你哟。”彦笑眯眯地抱着双手，像是一只偷到鸡的小狐狸。
“那就归我了。”
贾铭迎着恶魔走去，手掌一抓，龙城戟凭空浮现，然后被他一把握住。
见状，那两个逃窜的人顿时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神仙？”
瞬步！
贾铭普普通通地一脚踏前，身形却瞬间跨越了一千多米的距离，从那两人的身旁一掠而过，嘴角挂起的笑容表明他仍有余力。
微微压着身子，他蓄力横空一击，庞大的真气光刃闪电般激射而出。
那群恶魔杂兵都是恶魔中最低级的存在，甚至被莫甘娜排斥在恶魔军团外，宛如砍瓜切菜般纷纷倒下，冰面为之一空。
“你你你，你打我一下，这特么不会是在做梦吧？”
两人中为首的那家伙戴着牛角头盔，身上的盔甲似乎并非普通的铜铁所铸，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名为“狂野”的气息。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表现得无法无天，只相信自己的力量，但此时的他却带着些日薄西山的颓然。
闻言，他身旁那人下意识地遵照吩咐，捏起拳头狠狠给了他一下。
砰！
为首那人本就只是一句感叹，哪料到自家小弟真打了过来，当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右肩被砸得生疼。
“卧槽，你丫还真打啊？”他稳住身体，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小弟的脑袋上，打得这听不懂人话的家伙眼冒金星。
“不过这么疼，想必这应该是真的咯？难道是天上下来解救我北方大地的活神仙？”
为首那人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渴望被救赎的期待。
“这帮恶魔杂兵的规模倒是越来越大了。”轻松解决麻烦的贾铭拍了拍手，“现在百只以下的恶魔杂兵群体已经很少看见了，看来……北方部落的人是真的死得很惨啊。”
“大神，请救救北方大地的人们吧！”不知何时，那两个得救的人已经跪下，上身笔直，臀部靠在脚后跟上，额头触碰地面，有些像是华夏的五体投地。
贾铭这段时间不是白混的，他知道，这在费雷泽是极高的礼节，甚至超过了子女拜见父母、属下拜见首领。
“你们这是干嘛？快起来。”贾铭侧身，算是受了半礼。
按照费雷泽的规矩折算下来，这大致和拜见父母的礼节相比低了半个档次。
有救命之恩压着，他自认，半礼还是受得起的。
“不，大神一日不答应，我们俩就一日不起。”
彦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上前打扰或者阻止的想法。
这还是几天来第一例和贾铭暗中耍横的人，不知道他会怎么应付呢？
贾铭皱起眉头，他这是被人讹上了？真当他是个纯好人？呸，纯好人谁混黑帮？
“那你就跪着吧。”他毫不犹豫地错身走过，一个瞬步回到彦的身边，“我还有事，留步莫送。”
为首那人和小弟微微抬头，目送着贾铭远去，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首领，这，这怎么办？这位大神不按常理出牌啊。”
小弟表示，这种时候首领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问他准没错。
“还废什么话？赶紧起来追上去啊。”为首那人瞪了他一眼，从地上爬起，向贾铭跑去，口中喊道，“大神，等等我！”
要我跪下的是你，要我爬起来的也是你，你咋这么多事呢？
小弟郁闷地站起，嘟囔着跑了起来。
贾铭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对方不耍赖了，那就听听他到底想怎么样呗。
于是他和彦站定在原地。
“大神，你别跑，听我说完啊。”
为首那人还以为是自己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贾铭，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一个疏忽让他再次逃走。
“你说，我听着呢。”
被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抓住衣袖？
贾铭不禁一脸恶寒，手臂微微一震，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
“大神，请救救北方大地的人们吧，他们这段时间过的日子太苦了。”
说着说着，为首那人作势又要跪下，贾铭不悦地扶起他，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跪下，无论你想说什么，我保证转身就走绝不停留。”
那人面色顿时一变，就要起身。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碰到的希望就这么被自己熄灭了。
“咦？又要跪下吗？我这就来了。”
脚程稍慢的小弟赶了过来，疑惑地问了句，也不等为首那人回答，双膝立马落下。
“卧槽！”
为首那人一个激灵，回身一脚踹翻了自家小弟，虎目含煞，骂道：“你这小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大神说了，不喜欢别人跪他。”
他转过头，发现贾铭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面色不改，淡然道：“大神，请救救北方大地的人们，他们真的过得太苦了。”
贾铭目光一闪，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一路走来碰到的幸存者也不少了，但动不动就以“北方大地的人们”为语的，却是第一次遇见。
莫非……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向我主张这件事？”
贾铭先以目光示意彦不要插嘴，然后眼中带笑地等着他的回复。
“我，我……”为首那人低着头，感觉脖子像是有千斤重，“我以，以费雷泽北方部落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向您请求。”
“这世上遭难的普通人有千千万，你算老几？”贾铭眼中闪过不解，然后面露恍然之色，冷笑一声。
以你的身份，居然做出这副表情？你特么以为自己对得起谁？是不是还感觉自己放弃尊严，牺牲老大了？真是废物！
贾铭轻轻一脚踢飞了他，然后用真气凝成一只巨手，又将之抓了回来，道：“告诉我，你是谁？”
“首领！”被他踹翻的小弟这才反应过来，红眼冲上来，在离贾铭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忽然不自然地止住。
这一拳，竟是怎么也打不下去，而贾铭不过是看了他一眼。
“泰，泰·史奈夫。”史奈夫垂着头，声音低低的。
“来，你来告诉我。”贾铭暗道一声果然，指了指史奈夫的小弟，“他是谁？”
“他是我们北方的霸王。”即使被大神指着，史奈夫的小弟依旧流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霸王？嘿，搞了半天，所谓的霸王就这成色？我看他迟早沦为恶魔的阶下囚。”贾铭用手拍了拍史奈夫的脸颊，不屑地道。
小弟愤怒地咆哮：“就算你是大神，也不许你侮辱他！他是个真正的英雄，他带领我们抗击南方王国的侵略，带领我们……”
“够了，不要说了！”史奈夫羞愧难当地低沉喝道，声音有些沙哑。
小弟顿时闭嘴，但看着贾铭的双眼仍是愤怒至极，像只炸了毛的家犬——虽然张牙舞爪，但是徒具其型。
“不，别管他，继续说，我倒要听听他还做了些什么？”贾铭微微一笑，神识通过目光对史奈夫的小弟进行心理诱导——这完全是杀鸡用牛刀的行径。
小弟哪能和贾铭抗衡？很快便就范，道：“费雷泽北方不比南方，环境恶劣异常，气候常年寒冷，人们纷纷报团取暖，于是部落制度逐渐形成。”
“随着时间流逝，部落越来越多，但食物的总量是有限的，所以各大部落经常相互征战。”
“战争频繁到来，从中崛起的王者亦不可胜数，但他们谁都解决不了部落间矛盾的根本所在，直到霸王出现。”
“他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们以前蒙昧黑暗的生活，不夸张地说，费雷泽北方的所有部落都暗暗感激着他。”
史奈夫的小弟做了很长的情感铺垫，然后才开始讲述霸王泰·史奈夫的具体事例。
贾铭和彦对这些事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冷兵器时代的文明和他们俩差别太大，但那份真挚的感情谁都能听得出。
泰·史奈夫也在认真倾听，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的角度看待自己做出的一切，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