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前她还拥有一份人人都羡慕的工作,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然而能够自给自足,日子过得惬意而满足,然而,一个月后她失去了自己栖身的住所。还可能面临着牢狱之灾,工作也有可能也保不住,正应了那句老话,天有不测风云。
秦枫站在碧绿的麦田中间,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连绵不断的麦浪,她有一些茫然的眯起眼睛,以后应该怎么办?除了做科研,她并没有其他能够赚钱的能力,她感到茫然,甚至有点恐慌,但是她明白事情必须一件一件地解决,她现在并没有资格去想未来,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农村凹凸不平的田埂上。朝着黄慧秋家的方向前进,她的背后是茫茫的麦田。远远望去,仿佛看不见尽头。
黄惠秋的屋周围种着一大片竹子,门前的一段路全是黄泥,可以想象下雨的时候一定很难走。
秦枫在篱笆前喊了两句,但是没有人答应,篱笆只有半人高,用一根竹枝别住,没有锁。她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黄惠秋在家,可能是正在发呆,根本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声音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手里拿着一盒治疗高血压的药,药盒上面还带着血。秦枫看到了药盒上的的血,想起黄惠秋说阿朗是去给她买药,心尖尖就抖了起来。
黄惠秋比那天在医院看到的又老了很多,头发明显地变白了,凌乱的在披散在头上,秦风看见墙上贴着谢朗的奖状,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她湿了眼眶,她想起以前她的妈妈也是这样做的,屋子正中间的墙上还挂着谢朗的照片,和另一个男人的照片并排挂在一起黑白色的,带着淡淡的笑。
“阿姨……”秦枫开口喊道,声音都带着颤抖。黄惠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听见有人叫她。
“阿姨”秦枫又一次喊道,“阿姨、阿姨”,她喊了好几声,黄惠秋连头都没有抬,秦枫走到黄慧秋的面前蹲下来,黄惠秋的手在药的盒子上摩挲,温柔的就像在抚摸孩子的头发,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药盒。
秦枫握住王惠秋的手:“阿姨,你看看我。”黄惠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头抬起来,好像有一根线在拉着她的头顶一样,她干涸的眼睛流出眼泪。她说:“你为什么还要来,你走!我不想看到你啊!阿朗是被你杀死的。”
秦枫也哭了:“不是我,我不是杀/人/犯,阿姨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黄惠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推秦枫,她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好好的吃过饭,睡过觉,她的手根本就没有力气,她用尽全力嘶吼:“你走,你走,你永远都不要来!我永远都不想看见你!”
秦枫跌跌撞撞地被她推到了门口,坐在地上。黄惠秋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她在地上摸索,去找那盒药。
秦枫把药捡起来放在黄惠秋的手上,她把药抖抖索索贴在自己的心口,就那样坐在地上。
秦枫知道这样下去可能连她的命也会失去,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离她而去了,一起带走的还有她的希望,一个没有希望的人觉得活着是很可怕的,她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秦枫咬咬牙站起来,到厨房里去做一点吃的,厨房可能有一段时间没人进来过了,锅盖上和灶头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一些干枯的菜叶散落在旁边,地上有几颗土豆已经长了几寸高的小芽,还有几个洋葱外壳都已经风干了。
秦枫把洋葱拿出来剥掉了它的外壳切成了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辣到了,边切边流眼泪,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摇了摇应该还没有坏,于是她炒了一份洋葱鸡蛋。
水瓶里的水早就干了,一滴水也没有,秦枫烧了一壶,水倒在碗里,洋葱炒鸡蛋放在桌子上。
她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的陪着黄惠秋坐,眼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移动,光影一点一点的移动,天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黄惠秋没有看她一眼,她的身子好像秋天树枝上的最后一片枯叶,稍微有一阵风就会掉下来。
秦枫也不敢劝说让她吃点东西,于是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坐在一起。忽然间黄惠秋头一歪倒在了秦枫的身上,秦枫吓了一大跳,她赶忙把黄惠秋放在沙发上,摇晃着她:“阿姨,你怎么了?”,黄惠秋紧紧地闭着眼睛,秦枫用手试了试她的呼吸,什么都试不出来,秦枫把耳朵贴在她的胸前,能听见心跳,秦枫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打120。
120听秦枫报的地点,说这个地方说车是进不来的,建议想办法把病人抬到路口。
秦枫平时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她试了试,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动黄惠秋,她累得出了一身的汗水。只好跑到院子里去找别人帮忙。
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亮着光。秦枫心里要安心一点了,她走上去敲门,一个女人把门打开了,在她的身后,桌子边坐着一个男人,旁边有一个小孩,女人说:“怎么了?”
清风说:“黄惠秋,你认识的吧?是你的邻居。”她指了指黄桂秋屋子的方向:“刚才,她忽然晕倒了,我一个人搬不动,想请你们帮帮忙,把她搬到路口,救护车在那里等着……”
女人冷漠的看着她,:“你谁呀?”,清风条件反射般的回答:“我是……”,但忽然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说:“救人要紧,请帮帮忙,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搬动她。”
女人翻了个白眼,在她的面前把门关上了,秦枫莫名其妙吃了一个闭门羹,他觉得黄惠秋的人很不错呀,应该不至于邻里关系这么差吧。
连吃了三个闭门羹之后,秦枫放弃了找邻居帮忙的想法,她折回黄惠秋的家,黄惠秋还躺在沙发上,秦枫扯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一下,觉得她应该是没有好好吃饭喝水,身体支不住虚弱晕倒的,于是她把下午烧的水倒了一碗出来,在水里加入了糖和盐调匀吹冷,然后用个小勺子一勺一勺缓缓喂到黄惠秋的嘴里,她看见黄慧秋的脸色发黑,两边的颧骨都明显地露了出来,这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了,真是看得让人莫名心疼,秦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更把那该死的王志骂了十七八遍,从他的祖先一直骂到了他的后代。
这时,120急救车打电话来催促。秦枫请求随车的护士来帮忙,用担架把黄惠秋从屋子里抬到了车上,医生检查之后说的和秦风判断的基本差不多,就是因为劳累过度,疲劳过度,营养不足,血糖偏低晕倒的,医生给黄惠秋输上了生理盐水,他说大概明天就可以醒过来了。
秦枫不敢怠慢,随着车一直到医院,在黄惠秋的病床旁边找了一个带靠背的凳子,就这样歪着头一点一点地守着她,等着黄惠秋醒过来。
黄惠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晨曦微露,她睁开眼睛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往旁边一看,淡蓝色的窗帘。这应该是病房,再往另一边一看。那个肇事司机正坐在椅子上,头歪在一边,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黄慧秋心里一阵堵得慌,她把头转了过去,不想去看秦枫,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心头就产生很多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