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念望这个月第三次被送到吴氏医院的时候,早已经对护士们和医生的忙乱轻车熟路。
“纱布!!”
“快把吴主任叫过来,这么深的伤口,要不然可能会留疤!!”
医护人员的叫喊声只是让我觉的更加烦躁,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要不然她早就把旁边的生命检测仪踹翻了。
“这不是顾家的小姐么,我记得她这个月之前来过一次医院了已经,这次又.....”
“嘘!小点声!!有钱人家的小姐是那么好当的吗!!”
护士一边用纱布帮顾念望止血,一边私下低语。可是,纵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这些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被病床上的人听了去。
“上班时间哪这么多废话!!”听到这熟悉的男声,顾念望知道,自己这次又失败了。
吴景修一边拿起器械盒里的工具,一边轻声说:“忍着点儿,有点疼。”
可来医院的次数多了,渐渐也就麻木了。
不过还是耐不住意识的昏沉,留下一句:“又给你添麻烦了。”就昏了过去。
吴景修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一边吩咐道旁边的护士:“快500ccB型血!”
待吴景修结束手上的动作,再确认了床上人的生命特征之后,刚走出病房,就遇见了着急从公司过来的纪简。
“再深一点,就没救了。”
纪简脸上还带着薄汗,衬衫此刻也有些凌乱。
“要不是她之前洗胃之后身体虚弱,可能这次.....”
“我知道了。多谢。”
“方便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吗?让她这次这么决绝。”
“爸要娶我妈进门。”
吴景修深深看了纪简一眼,而后拍了拍他的肩就离开了。
吴景修走后,纪简坐在病房外的座位上,烦躁的抓了抓头。
“小望...”
顾念望不知道睡了多久,可手上的刺感告诉她,她.....还活着。
耳边,是那男人正在打电话的声音:“我知道,把今晚的宴会推掉。后天的签约移到下周....”
“真是,这是在我面前博取好感嘛...纪简,为你即将进入顾家的门的妈做准备。”
顾念望睁开眼,想出声讽刺他几句,却觉得嗓子有如撕裂般疼痛。看见旁边柜子上的水杯,不顾手上的伤口,便抬起胳膊想要去拿下来。
“啪!”是杯子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废物!
她不由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小望!”纪简赶忙放下电话来查看床上人的伤口。
果然,经过这么一撕扯,纱布上又渗了些血出来。
纪简先是按了呼叫铃,而后卷起袖子开始收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顾念望看着他已经冒出来的青涩胡茬和对面沙发上的资料,就知道又是纪简一直在这照顾她。
可她,只要看见他,就会想到纪禾,继而想到在十二岁自杀去世的妈妈,以及即将成为一家人的他们。
小时候,父亲常带她去和纪简玩,那时候顾念望以为纪简只是大三岁的哥哥,可谁知在无意和妈妈提及这件事情之后...
比自己还大三岁.......这说明什么.....真是可笑!
吴景修的出现打断了我的思考,也把顾念望从过去的回忆拉回了现实。
“再这样下去可是会留疤的。”
顾念望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想喝水?”
顾念望点点头。
吴景修拿起他带过来的水杯,给床上仍然虚弱的女孩倒了一些在盖子里。
随后扶起人,喂着喝了一些。
“谢谢。”
“真要谢我就当心着点儿。我可是还有别的病人。”吴景修拧好杯子,又顺手给顾念望掖了掖被角。
“你不用查房吗?”被晾在一旁的纪简终于开了口。
顾念望和吴景修都选择性忽略了纪简的话,这让纪简的脸又黑了几度。
扯了扯吴景修的袖子,:“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不行,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全是靠营养液维持着。除非你答应我吃点东西,我就放你出去一会儿。”
顾念望听完点点头,吴景修就给纪简使了个眼神。后者虽然不愿,却也拿起一旁的外套出了病房门。
“你知道的,这件事不是纪简能左右的。”
“景修哥。”靠在床上的女孩儿望着窗外的蓝天幽幽开口:“我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突然就觉得我没有家了。”
“小望。”吴景修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头,“瞎说什么。”
“你说时间要是永远留在小时候该多好。我还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叫纪简哥哥,还能成天缠着你要吃棉花糖。”
“现在也可以。”
并未回话,只是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说了这么多话,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吴景修出门看在靠在病房门口吸烟的纪简,皱了皱眉。
“医院不让吸烟。”即使他们在的是vip层,可规定就是规定。
“抱歉。”纪简说着就熄灭了手里的烟。
“你都听见了?”
“嗯。”
“你们不该挑在那天让她知道,那天是许姨的忌日。”
纪简心里一窒,他哪里会不知道。
“是家里新来的佣人说漏了嘴。”
“这我不知道,不过你得知道,许姨自杀的时候就你们家只有小望一个人在家,这对她而言是抹不掉的阴影。即使这么多年,你们都在往前走,可她.....或许从来没走出那年。”
“我知道。”
“我真得去查房了,饭来了让她喝点清粥就好。”
纪简在吴景修走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吴妈,问出是谁告诉小姐我爸要结婚的事情,把这个月工资结了就辞了吧。”
在医院的时间虽然无聊却也过得飞快。一恍我在医院呆了半月,这天顾念望看着电视里到处播报的新闻,心里只觉得悲凉。
顾氏老总再娶,一家其乐融融。
铺天盖地的新闻,到处醒目的标题和那三个人的笑脸,和这病房里的苍白对比的莫名讽刺。
住院这段时间,顾少宇和纪禾只过来了两次。
第一次,来责骂她给他丢人。第二次,则是要她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顾氏传媒的力量此刻显现无疑,各个频道都是对他们婚礼的报道,压得顾念望喘不过气来。
我穿上拖鞋下了床,来到了医院住院部的天台。
这怕是我此刻,唯一能寻得一丝宁静的地方。
寻了个僻静处躺下,看着天空和偶尔飞过的鸟儿,思绪有些飘远。
真真应了那句古言:只闻新人笑,哪有旧人哭。
许言这个名字怕是已经在F市销声匿迹了吧。
转头,顾念望看见对面商厦的大屏幕上也滚动着顾少宇和纪禾婚礼的消息。
这世界,真是吵死了!
起身走到对面的天台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个人比她早站在了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