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良捧着自己的脸蛋,痛叫了一声,轻轻的揉动着,看着手中拎着的白猫,目光凶恶,故作凶神恶煞的姿态,半晌后,却是自己泄了气,苦着张脸,无奈的摇头。
被拎着的白猫,大爷脾性当即就爆发了,对着少年张牙舞爪,猫叫连连,直到苏良无奈的将一口又一口猫粮送到其嘴边,它便舔了舔嘴唇,张口就是囫囵吞枣般的吃进嘴里后,这才填饱了肚子,也方才算是安分下来了。
只是那对如同那龙须溪般清澈见底的眸子,掺杂着些许异样的憧憬色彩,嘴边止不住的口水直流而下,它显然又是想起了那让自己梦萦魂牵的两条可口的淡水鱼了。
常言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猫大爷浮想联翩、思绪万千,又是想到了自己先前进食填腹之物,心头便一顿恼火,就欲惩戒那个不识抬举的少年,却又是撑不过眼皮子打架,睡意沉沉的利索跳上了后者的宽厚的肩膀,方才真真正正的安分守己下来。
苏良看了已经跳到其左肩上而盘坐下来的白猫一眼,便是无奈苦笑,下意识的又摸了摸脸上红肿处,就是倒吸一口气。
磨蹭了小半会,他便不在理会酣睡中的猫大爷了,只是心头嘀咕了一句,吃完就睡,胖不死你。
少年恶狠狠的瞪了白猫一眼,又是耷拉着肩膀,随即从怀中捻出一道黑影,这便就是那只所谓的小老鼠了。
他把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无比认真的打量着手中半死不活的那只小老鼠,顿时一阵后怕,少年晃了晃脑袋,伸出手捋顺着凌乱的发梢,及其额头上的涔涔冷汗。
若是阿良晚来半步,恐怕我便是一具遗骸了……
苏良冷冷地轻哼了一声,眉目之间,生出了几分淡淡的怒气,他用力捏紧,黑影溃散,烟消云散,不复存焉。
只见那道黑影溃散后,忽地便就是化而为光,那光诡异至极,毫无征兆的一晃,便是直接冲进了少年的额头之中,粗鲁至极,霸道如此,不给人半点反抗和周旋的余地。
苏良的面色愈发苍白了,荡漾着淡淡的痛楚异彩,青筋也随之迸发了好几根,浑圆剔透,引人注目。
“这该死的变数,倒也是失策了,不曾想到这仙缘这般深厚不浅,竟是灵智已开,已然化妖,也懂得察人眼色,观人脾性,窥人心扉,若非是命不绝我、天不亡我,怕是真得着了这已懂得藏身于影的小老鼠其狡猾诡道,要葬身于此、命送于此哩!”
他喃喃自语,便就是顺势借力盘膝而下,打坐开来。
……
天行山周围都是茂林修竹,广袤无垠,无边无际,在一片片深不见底的丛林之中,随时可能会跳出一两只出门觅食的猛虎,亦或是雄狮之类的凶兽。
但是比凶兽还要恐怖的存在,数不胜数,不可计数。所以,女孩子绝对不要试图一个人出门远行,不然,恐怕就连骨头都会啃的干干净净、消失殆尽。因为,人,才是真真正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用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这些词来形容都过于轻了些。
方水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她是一个没有城府、较为单纯的世家少女,在世世代代的修行家族出身的她,却是没有半点修行根基,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根根断绝,寸寸堵塞。
不得不说,这种资质简直是万中无一啊!
这样废物至极、无用至此的家族子弟,若非是其拥有着特殊的身份,怕是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但即使这样,因为不能修行的缘故,她也经常被遭人白眼,常年累月被戳脊梁骨,出人意料的是这个饱受辱骂的少女却是心态极好,尽显大家风范,常常是轻轻松松的一笑而过。
方水唯一一个可以拿出手的特点,便是爱吃。
吃,也是一门很有讲究、很有深度、很有修养的艺术。她经常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盯着面前的一堆琳琅满目、香气扑鼻的食物,流着口水的同时也眼冒金星、胃口大开。
所以,她并不想当什么家族继承人,这个所谓的重大使命,就像一块沉重的千斤巨石,把她压的死死地,喘不过气来,唯一的家族继承人,这个该死的身份,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羞耻和辱骂。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方水很早便十分明白了这一点。因此,这个年仅十三的少女,想到了逃之夭夭这个糟糕透顶的馊主意。心动不如行动,于是,她整装待发的跑了。
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太清楚的少女,只带上了一张古老到连方位线都看不清的舆图,加上几十块亮晶晶的灵石,便上了路,出了远门。
出了城门才不过三十来里,她就很干脆很直接的被抢了,好在方水姑娘她,傻是傻了点,但也明白出门在外,女孩子家家的,十分容易因为一些图谋不轨的土匪贼寇的色心冲昏了头脑,当场奸杀,事后抛尸。
少女便是十分聪明地在出门前乔装打扮了一番,伪装成脏兮兮的小乞丐,也得亏于此,她方才侥幸的逃出生天,捡回了一条小命,只却是可惜了自己腰包里为数不多的灵石,为了保命,早早的被那些个流氓土匪强取豪夺走了,不复存焉。
没有了灵石作为盘缠,这个素来“衣来张口,饭来张手”的少女可谓真是风餐露宿、流落街头,浑身脏乱,蓬头垢面,身上好几处甚至还挂了些彩,这番模样,活脱脱像极了一个小乞丐。这次可不是乔装打扮,故意使然。
也不知道是否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还是缘分使然,方水误打误撞的逃窜进了天行山中。
可常言道: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谁也不曾料想到,方水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女,第一次出门远行便遇到了这等“一山放过一山拦”的晦气事。
只见她瑟缩着身子,畏惧的看着面前的那个跟自己年纪不相伯仲的少年,颤巍巍的,目光躲避,就连喘息也不敢大口,生怕惊扰了这个可怕的少年。
耳边却是听见了那个少年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时机不对”、“变数”、“蝴蝶效应”、“谋天改命”之类的云云。
她顿时满满的疑惑深藏于心、不敢吐露,只是垂着耳朵,眨着那双动人的大眼睛,看着那个少年似笑非笑的向自己望来,畏惧之心,猛涨剧增,蜷缩的身子愈发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