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此时已经是冬末,虽然有阳光,但却不热,曹操带着三万人马出了营寨,列好阵势,袁绍也派出了人马,只是有面对营寨的,也不过数万人而已。
双方列好阵势,袁绍高呼道:“孟德,许久不见,可敢上前来!”
曹操笑道:“哈哈,本初兄,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曹操说完带着许褚,曹洪便来到两军阵中间,恰好处在弓箭的射程之外。
袁绍也带着颜良文丑,来到阵前,两人四目相对,良久,袁绍叹道:“孟德,你我很久不见了吧,想当初,你我自幼便相识,你是人人都看不起的阉宦之后,我则是庶出之子,也不为人所重视,你我相互扶持,也做了不少荒唐事,没想到,多年不见,如今竟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真是令我感慨万千啊!”
曹操神色一缓,也叹道:“是啊,谁能想到,当初那两个被人看不起的人,如今却成为了当世最大的两个诸侯,决定着大汉的命运,想想也是可笑!”
袁绍说道:“也是,今日你我再见,或许之后再无相见之日,不如让人备些酒菜,你我当着几十万人的面,痛饮一番,之后再拼个你死我活如何?”
曹操笑道:“本初兄倒是豪气,只是我营中有菜无酒,可惜了!”
袁绍哈哈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平时极喜饮酒的曹孟德,营中居然无酒,没关系,我营中有,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喝?”
曹操同样笑道:“若是别人的酒,我曹操还真不敢喝,但是本初兄的酒,我有何不敢?”
袁绍笑着吩咐文丑去准备美酒,曹操则让曹洪去准备饭菜。
没过多久,两人都带着几个士卒过来,手中提着美酒佳肴,袁绍甚至还带来了一张宽大的绢布,铺在地上,摆好酒菜,两人毫不在意,一边痛饮美酒,一边品尝美食。
然后,两人开始聊一些往事,过了大半时辰,曹操才起身道:“本初兄,酒也喝了,菜也吃了,是时候决定胜负了。”
袁绍也站起来,拍了拍盔甲,说道:“是啊,是时候了,说真的,孟德,我不想杀你,来之前,我已经命人在邺城建了一座新的府邸,又找了些美人美酒,你若投降,我就让你住到那里,也对得起你我昔日的情义了。”
曹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哈,是吗,那我一定会去看看,不过,要在本初兄你死之后,我可没有你那么宽阔的胸怀,你不死,我心难安啊!不过,我会给你找一个好地方,将你安葬在那里,看我曹操,如何一统天下,威震异族!”
说完,曹操一边大笑,一边上马而去,袁绍也同样如此。
待两人回到各自的军中,一声声沉闷的号角声想起,曹操和袁绍几乎同时拔剑高呼:“杀!杀!杀!杀死曹操(袁绍)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鼓声阵阵,旌旗咧咧,战马嘶鸣,沉重的马蹄声仿佛要踏碎大地。
袁绍军中,颜良文丑一马当先,呼啸而至,曹操阵前,于禁,乐进率部结阵,等颜良文丑冲到射程之内,立刻高呼:“射!”
顷刻之间,数千箭矢从天而降,颜良文丑顿时人仰马翻,但他们毕竟是依旧冒着箭雨冲了上来。
于禁看着越来越近的颜良和文丑,丝毫不惧,依旧高呼:“射!”
这次不是弓箭,而且弩箭,且是平射,这么多年,曹操麾下的工匠早已经研制出了连弩,眨眼之间就可以射出五支弩箭,只是连弩的射程没有弓箭的远,但穿透力更甚弓箭。
顿时,袁军的先锋瞬间倒下一片,连颜良文丑都被射中,若不是有盔甲,以及他们在关键时刻避开要害,恐怕已经命陨当场。
袁绍见此,立刻命张郃,高览,韩猛,吕旷,吕翔皆率部出击。
所谓临阵不过三矢,哪怕曹操军中的连弩经过不断改造,有弩匣在,换弩的速度极快,但也经不住袁军奋不顾身的冲锋。
眼见袁军全军压上,曹操令旗一挥,己方也直接迎了上去。
这好一场厮杀,老天仿佛也看不下去,本来太阳高照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一片乌云,这乌云极厚,仿佛就在人们的头顶,或许,老天爷想要下一场雨,来告诉世人冬日已过,春天即将到来。
只是,或许老天爷都没想到,他还没下雨,地上早已经血流成河。
官渡,两军之中,每分每秒,都有一个人全身的热血喷洒在大地上,很多人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地上,然后被践踏成碎末。
这场战斗,从正午一直杀到晚上才结束,曹操损失两万多将士,主要是袁绍不停的将兵力投入战场,而曹操除了必要的留守营寨的士卒,已经是全军压上,甚至连他自己,也亲自上阵,斩杀了不少袁军。
曹营上下,包括曹操在内,几乎全部负伤,可见战况的激烈。
但相比袁绍,曹操也可以称之为大胜。
此战袁绍直接阵亡不下七八万人,再加上受伤之后死亡和不能上战场的,高达十几万人,可以说这一战,袁绍直接损失过半。
而且,战到最后,曹操很明显的占据了上风,险些打到袁绍面前,只是天色已晚,曹操也觉得十分疲惫,担心再杀下去,恐怕士卒都撑不下去,只好下令收兵回营。
双方各自收兵之后,又派出士卒收敛尸体和收寻己方的伤兵。
曹操等人一回到营内,立刻有大量的医师过来,先用酒精给受伤的将领清洗伤口,然后再包扎好。
普通士卒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受伤严重的,直接用麻沸散迷晕,然后给他们缝合伤口等。
不是曹操舍不得,如今的酒精可不是后世廉价的功业酒精,如今的他它,其实只能算的上烈酒,不过经过不断改进,它已经不适合饮用,连向来嗜酒如命的典韦,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
但它的消毒效果很好,所以许勇干脆叫它酒精了,酒精的造价成本很高,高到每次看到用酒精给人或者器械消毒,曹操都十分不舍,所以,普通士卒自然没有这个待遇。
不过,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大量的医师,曹军中因伤死亡的士卒大大减少。
要知道,古代因为战争频繁,很多士卒养成了一看情况不利就会逃跑的习惯,所以往往两军交战,真正战死的士卒只占了很小的比例,最大的伤亡来自受伤感染。
战争期间,医疗条件极为困难,往往只有将领才能有医师亲自治伤,士卒受伤,大多都由医师的徒弟之类的给他们包扎伤口,然后随便弄些药草,大锅一煮,然后给士卒服下,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们的命怎么样了,如此情况下,受伤的士卒能活下来多少,可想而知。
等统计好两方的伤亡之后,曹操躲在被子里闷笑,当他走出营帐之后,却一脸的肃穆,先去安抚了伤兵,再将战死的士卒焚烧,安葬,等处理完这些,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另一边,袁绍自然怒气冲天,大骂麾下将士无用,不知道摔碎了多少精美的瓷器和古董字画。
然而,正当袁军诸将都以为袁绍会就此退兵的时候,袁绍却反而命令继续围攻官渡,并下令审配继续招募士卒,或者抽调其他地区的兵力过来。
张郃拜道:“主公,这,我军已然大败,先前几十万大军都无法攻下官渡,何况如今不过十几万人马,何不暂且退兵,待重振旗鼓之后,再进攻曹操?”
谁知袁绍怒气未消,听到张郃的话,立刻从桌子上拿起一捆竹简砸向张郃,怒道:“蠢材!三十多万人,都打不过区区几万人,尔等还有脸称为河北名将?犬豕都要比你们能干!
你也不想想,如今曹操才有几万人马,就能挡住我们几十万大军,若是再过些时候,他有了几十万大军,反攻河北四州,我们拿什么挡,就靠你们这些蠢材吗?”
众将皆诺诺不言,生怕袁绍把怒火撒在他们头上,向来看不起张郃的颜良文丑,低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丝毫不因为大败而影响他们看到张郃被骂的好心情。
张郃也低着头,竹简砸在他的头上,额头破了一个口子,有鲜血浸透出来,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但却比不上此刻他心里的屈辱。
袁绍不愿退兵,可是,他的军营中有太多的伤兵,每日哀嚎,不仅让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卒感同身受,士气低落,本就心情不好的袁绍更是感觉头昏脑涨。
这时,许攸劝说袁绍把伤员撤到河北,但却又被袁绍骂了个狗血淋头:“送到河北?去那里干嘛?孤有多少粮食养着这些废物?与其担心这些废物,你还不好好的想想怎样击败曹操?若非你们这些蠢材,孤又怎会败于那曹阿瞒之手?滚!”
许攸狼狈而退,没过多久,袁绍命令颜良和文丑带着伤员返回河北,但却秘密吩咐他们,把伤员带到黄河下游,然后把那些断手断脚,已经不能再为他效力的伤员全部丢进黄河之中。
可怜那些士卒,健全的时候为袁绍拼命,如今伤残了,没用了,却因为怕他们浪费粮草,全部被滚滚黄河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