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不说话，将空间留给两个老人。
唐戚时一言不发的看着老爷子，病态的脸上满是沧桑。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缓慢的拉开了被子。
被子的窸窣声，成了病房里此刻最大的声音。
然后唐未晚便看到，他对着屏幕，缓慢又郑重了磕了一个头。
耳边像是轰然一声，她的心中一阵涤荡，睁大了圆眸看着眼前的一切。
与她一样惊讶的，还有屏幕里的那个人。
老爷子怔在原地，眉眼间满是复杂的神色，深深的凝在唐戚时的身上。
良久，他挥手，让下人将生儿带了下去。
再次看过来，他开口的嗓音也难免带着些哽咽，喟叹一声，肯定的语气道：“婉容的事，真的是你做的。”
提起这个名字，唐戚时明显抖了一下。
他又鞠了一躬，这一次，还多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没有丝毫辩驳的承认了，脸上满是痛苦。
然而他痛苦，老爷子更加痛苦。
他本是坐在沙发上，此刻猛然坐起来，举着的手机画面一阵晃动，清晰的将他腥红的脸映在屏幕里。
老爷子大喘着粗气，眉目间一片凌厉：“你恨我，我知道，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可婉容她还那么小！她那么小！你竟然能狠下心对她下手，唐戚时，三十多年，我竟从未看透过你么！”
他每说一句，唐戚时的脸上便多出几分悔恨。
到最后，头颅深深的低了下去，双手掩住脸，不断有悲泣的嗓音从他嘴中传出。
“对不起。”他又道，这次哽咽的不像样子，简单的三个字，也说的断断续续。
老爷子在那边愈发的激动，单手猛地拍响茶几，发出嘭的一声。
“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双眼仿佛皴裂般的腥红，看着唐戚时的目光，含着爱恨交织的复杂，一派纠结。
唐未晚有些着急，怕他太激动影响了身体。
想要上前说一句，陆北骁却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他示意她床上看过去。
唐未晚的目光随他而动，只见唐戚时双手抵着膝盖，跪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缓慢的开口道：“当年，我其实从未恨过你，我只是不甘心。”
唐戚时沙哑的嗓音深远的传递开，画面两端顿时一片沉寂，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唐戚时抬手抹了下眼泪，苍老的脸上满是掩不住的沧桑。
他紧抿着唇，缓慢的继续开口道：“我不甘心，从小一直被你压了一头，无论做什么，你似乎总是比我更厉害，父母更喜欢你，邻居更喜欢你，就连绾绾，她也是喜欢你。”
唐戚时的眼泪再次滴下来，嗓音里满是泣音。
轻吸了一口气，他哽咽的接着道：“我处处都很努力，我明明不比你差，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先落到你的身上，他们看不见我。”
“你和绾绾结婚时，我本想算了的，你是我哥啊，我根本不舍得对你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