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陌上朱雀 第五节 一封遗书
雷鸣电闪，大雨滂沱，黑暗的山影上飞起群鸦，盘旋在空，久久不去...
雏隐山中，蛟眼归来---
“属下无能，三十万魔卒全军覆没，加上那陌上苍死缠不休，属下屡败屡战，最终还是丢盔弃甲地回来...”蛟眼惭愧道。
冥蛟双目刺刺一亮，捏紧拳头，一掌便击在蛟眼胸前！蛟眼口吐鲜血！
不解的是，蛟眼并未昏死过去，还觉得胸口的一阵气闷迎刃而解---
“多谢大人！”蛟眼道。
“做得好，连当年的南宫朱雀陌上苍也一命呜呼...”冥蛟啧啧称赞。
“是啊---”蛟眼坦然一笑：“可是，大人，如今真的是不得不防...”
“防什么？”冥蛟问道。
“不知道是属下的错觉，还是预感，属下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依照天理，四天象人如今纷纷归西，大人的能力应当是问鼎天下的...可当今天下，仍然是和平盛世，那么多不平之鸣，都在朝廷的遏制下化为呜咽。东部安定，西部安定，北部安定，连南部也安定，要说是仅凭朝廷之力，属下倒是不敢恭维...”蛟眼道。
“哼哼...”冥蛟自得一笑：“那么，你认为还有什么力量可以牵制魔的发展...”
“这次出征，属下倒是听到了几个新鲜词...”蛟眼笑道。
“什么词？”冥蛟问道。
“天象四子。”蛟眼道。
“天象...四子...”冥蛟左思右想，忽然，他的思绪转到十年前问鼎宫的那场浩劫，田伯仲的一句道别之词---
“我会看着你十年后的成就！”
“十年后...”冥蛟思忖良久，猛然，冥蛟问道：“可有什么新鲜的人？”
“是啊，那陌上苍的后人...那种沉着冷静的眼神，夹杂着杀机狡黠的动作...”蛟眼道。
“陌上苍的后人？什么后人？”冥蛟问道。
“叫什么阳的---嗯---陌上阳！那小子虽然不会使用兵器，暗器可是一流的，巧妙阴险的针法差点要了我的命...”蛟眼道。
“陌上阳...南宫朱雀的后人...天象四子...十年后...哼哼...”冥蛟若有所思：“这么看来，真的是留得青山在，春风吹又生...南宫朱雀陌上阳，我还真是没有想到会这样。我倒是想看看---田伯仲、花飞、公孙无双、陌上苍，你们的后人...真的可以再次抑制我的行动么？”
“当然不可能。”蛟眼道：“大人放心，陌上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一有机会，属下便会带人去铲平他们。”
“哼，那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不要忘了我们的目的。”冥蛟道。
“我等会竭力追寻龙九子的下落，大人放心。”蛟眼道。
雏隐山中，壁火灭。
陌上府内，烛光晕。
安葬好了陌上苍，众人悲愤的情绪欲止不住，杜雪颜独守空房，难免黯然神伤。偶尔佟宛婷来陪，娘俩便不时抱头痛哭。两位总管也变得沉默寡言，更甚陌上阳，整日一个人呆在陌上苍的厢房，感觉一切都荡然无存...
陌上苍厢房分两部分，内间和外间，外间一般是待客之用，而内间便是陌上苍疲倦休憩之所。陌上阳静静地整理着陌上苍的床铺，不由地看到陌上苍床头向上的檐角上有一颗玉雕龙头，甚是精致。陌上阳生平喜欢收藏，而这时的他也无心去仔细端详这珍品，双眼无精打采，若有所思...
陌上阳看着床头另一端檐角，空空如也，他便回头看着玉龙就好奇，用手轻轻触摸，捏出---
居然是一个镶有龙头的木盒！
陌上阳银针撬开木盒，上面有当年田伯仲留下来的三宝链、公孙无双的玉笛和花飞手中的龙脉。陌上阳看着这三件珍宝物，深思良久。陌上苍的床头，放着一封厚厚的书信，陌上阳拆开信件，上面写道：
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十年前，冥蛟掀起了一场空前的魔劫，这世上最强的龙中尊者也是就是我们的师傅“元龙”在浩劫中顺天而亡，同时还有我的两位师兄和一位师姐也为了保全我而英勇丧生。我之所以耻辱地活到现在，是因为我答应师兄师姐们要找到他们的后人并将他们所传的三件宝物交给他们的后人，这三件宝物放在我床头檐角上的玉龙木盒里，钥匙在信件中。我大师兄田伯仲，当年带领灵族与兽族大战之后讲和，兽族酋长大喜，赠予其三宝链，内藏玄机，要我交予他后人田真；二师兄花飞，花族领袖，其子花乐诞生之时桃花盛开，满天飞花，赏心悦目，师傅元龙便折下一根龙骨作龙脉贺礼相送，师傅的龙脉神力无穷，正宗绝世珍宝；还有三师姐公孙无双，弹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曲，巾帼英雄，统帅音族，纵观天下，她将贴身玉笛留下，要我交予其子公孙向东，公孙向东她已托付给碧竹林的一位隐者。这些年来我四处派人寻访，要么有去无回，要么不了了之，我师兄师姐的后人始终没有找到。只有一次，据说碧竹林一场大火，我心惊胆颤，后来派人前去寻访，仍是杳无音讯。
当年浩劫，师傅屈指算破陌上会在十年后崛起，果真如此，为爹也顺应天命，苟活至今，爹苦心经营陌上，就是希望它能受到朝廷重视，将我陌上视为股肱，你娘还有我未来的媳妇婷儿，才能生有所依。
如今，爹还要告之你一个重要玄机，当年师傅不仅算破劫数，尚且将四天象人的后人的命数运转也道破：物极必反，虚实相生，破道唯魔，魔尽神出。你和田真、花乐、公孙向东正是解开这一场纠结最重要的天象四子。那花乐乃东宫青龙之象，命中属木，出生在春日初夏。青色苍龙是四象中最具魅力的表象，在苍龙时节玄中正位出生的人，个性爽朗，脾气温顺，正如春时骄阳般明媚，然缺乏根性，难免生来就被注定上什么劫数；大师兄后人田真，乃北宫玄武之象，命中属水，出生在夏日秋初。北宫玄武是四象中最具有威力的表象，在玄武时节玄中正位出生的人，个性豪放，脾气暴躁，如同夏之烈日般热情，然缺乏智性，遇事也会冲动武断，一意孤行；还有三师姐其子公孙向东，乃西宫白虎之象，命中属金，出生在深秋初冬。西宫白虎是四象中最具潜力的表象，在白虎时节玄中正位出生的人，个性隐逸，脾气随和，宛若秋日长风般忧郁，然缺乏韧性，无有斗志，与世无争且随遇而安。最重要的就是阳儿你，南宫朱雀之象，命中属火，出生在寒冬早春的夜里。南宫朱雀是四象中最具魔力的表象，恰巧逢迎了你在朱雀时节玄中正位出生的机缘，我阳儿生性孤傲，脾气冷静，仿佛严冬飞雪般寒峭，然缺乏烈性，这也促使你居高临下，孑然一身...
不仅这样，师傅还特意授予你们各自九天龙印，让你们得到正宗龙威，体内真气可以暴发为龙。
爹爹一生失败，连陌上祖传的绝煞剑也没能与你留下。尚好如今你继承流光靴和五行祭甲，也实令我安慰。望你可以带领陌上，完成爹爹未完之愿，找到师兄师姐的后人，一同破除魔劫，这样，爹在九泉之下也得以安心...
看完信件，陌上阳将信件放在盒中，闭上玉龙木盒，一鼓作气，匆匆出门去了。
“出来！”陌上阳在空际无人之处唤出索萨。
“主人，我来也---”索萨展示着他粗壮的二头肌，陌上阳冷心冷面，郑重其事道：“固然勇猛，遇到了蛟眼还不是无可奈何...”
“呃...”索萨尴尬，自信满怀变为顾影自怜，因为陌上阳一针见血，正好说到他的痛处。
“想不想报复？”陌上阳问道。
“想！我早就想教训那个怪物了，要不是上次失误...哼！这次我一定要一血前耻。”索萨愤愤不平道。
“我想报仇，需要你告诉我件事。”陌上阳道。
“主人但说无妨。”索萨道。
“如何将绝世的剑法剑诀化作刀法之用？”陌上阳问道。
“主人这个想法实在新奇，可我料想应该不行...”索萨道。
“为什么！”陌上阳愁云满面。
“主人你想，刀剑有别，刀法剑式各有所长，更何况是绝世的剑诀，定有其妙处，若换成刀不但使用别扭，难免成东施效颦，适得其反。”
“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办法...”陌上阳道。
“不成不成，倘若刀剑真的能互换，又何来刀剑之分？”索萨道。
“是啊...”陌上阳慨叹道。
“主人，你不是江湖阅历深刻么，难道江湖中还没有什么熟人可以助一臂之力的？”索萨问道。
“江湖...”陌上阳思索道。
这个夜里，陌上阳依旧用撩云刀尝试着陌上的剑法，却总是适得其反，甚至不留神用刀锋伤了自己，杜雪颜打着灯笼，在庭院中发出深深叹息...
“阳儿...”杜雪颜叫道。
“娘！你怎么出来了，这么晚了...”陌上阳上前搀扶道。
“阳儿...你太辛苦了，不要练了。”杜雪颜道。
“娘...阳儿无能...居然领略不到爹爹的剑法...”陌上阳道。
“练不成就不要练了，一家人团团圆圆最重要...你爹爹为了保护我们，已经...娘...娘再也不想失去你了...”杜雪颜呜咽道。
“娘...”陌上阳道：“不是这样的，要活命就要练，要保护重要的人就更要练。”
“可是你这样练来练去，会不会某一天和你爹爹一样，在沙场上倒下...娘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杜雪颜道。
“娘，你真的是这样想么...”陌上阳道：“你以为爹爹在沙场倒下，那是什么？”
“那...那是...”杜雪颜战战兢兢道。
“那是英雄！”陌上阳道：“为了守护自己重要的人，豁出性命，那是属于男儿的骄傲！我曾经误认为爹爹怯懦，可如今才知道，敢冲锋陷阵的未必是好汉，不敢冲锋陷阵的未必不是英雄，爹爹当年在浩劫中留下，为了就是让我们骄傲地活着。他一手崛起了陌上，成为了圣上的股肱之臣，让我们陌上一族在整个中原的地位瞬间攀升，这都是爹爹的功劳，而爹爹随时都可以为守护自己身边的东西付出性命，他存在的意义，早就不是一条命了。如今大敌当前，随时可能有冥族的人前来犯境，我要是不练好本事，怎么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怎么能将我心中的骄傲和爹爹一样毫不保留地散发出去？面对我这样的男儿，死不是个问题，但我要死得其所，死得骄傲，保家卫国太遥远，先保护周围的人更实际。娘---留给阳儿一些属于自己的骄傲吧，阳儿不会贪生怕死，但更不想在娘的怀里安安稳稳过一世...”
杜雪颜看着陌上阳满目星光，慰藉一笑，道：“我家的凤凰长大了，说不定，你真的会像你爹爹那样，成为他所说的，什么南宫朱雀的继承人...”
“天象四子，那种责任真的很渺茫...目前，我必需像爹爹一样，拥有守护家人的能力，我想去南部学艺...”
“什么？你又要走...”躲在角落的佟宛婷突然出现。
“这次我只是去拜访一个故友，他也许能照亮我下一步的方向。”陌上阳道。
“相信我。”陌上阳对着二人说道，就此离去。
在渡口上，陌上阳将索萨唤出，付重金给了船家，船家大悦，一把收下了白花花的银子---
“好！少爷放心，两日必到！”
“起程...”陌上阳冷冷道。
果真，两日之后看见了琉球岛。
“少爷要靠岸么？”船家问道。
“不，你再往南行。”陌上阳道。
“呃...这怎么回事...”索萨尚在疑惑中，只见眼前有一豪华龙头大船，船身炮口连连，船上风帆擎天，兵士舞刀弄剑，头裹黑巾...
“船家，靠近那搜大船！”陌上阳道。
“啊！不行啊少爷，那是艘贼船！上面全是汪洋大盗！那斯夺人财物，杀人不眨眼的！”船家徘徊在海上，不敢向前。
“你放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正是来和他们交易的。”陌上阳道。
小船靠近大船时，只见大船船头有三异人张望，最中间那个獐头鼠目，身穿“米”字单衣，两旁的一个头生有两牛角，犄角朝天；一个腿力了得，在船上跑上跑下...
“什么人！”鼠目寸光那斯眯眯眼吼道。
“器族陌上阳。”
“哦---又是你，牛二哥，放桥！”獐头鼠目那斯下令道，一云梯由大船架下。
“有劳船家。”陌上阳和索萨上了大船。
腿力了得的那个马上跑到船舱禀报---
“老大！老大！”
一位身穿大红色袍子，袍上印有金色龙纹的老汉转过身来。这斯头戴骷髅帽，腰插弯月刀，浓密的鬓胡掩盖着一张狮子大口，挺直的肚皮尚有些大将之风。
“什么事？马跃。”老汉手扶大刀转过身来。
“陌上阳又来咯！”马跃道。
“哈哈！是么...”老汉惊异笑道。
“是呢！他这次还带了位彪形大汉，背了一大包东西呢，看来是孝敬老大的。”马跃道。
“甚好甚好！快随我去---”老汉迫不及待。
舱内，陌上阳静坐如钟，索萨四处打量：“这船，不只是大而已，没想到船舱还这般华丽...”
一位兔耳婢女温顺地递上两杯茶水：“二位大哥请慢用，海大哥稍候就到。”
门外，未见其人先闻其笑：“哈哈哈哈，阳老弟！你这臭小子！可想死我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