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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代价

尽管程子因对宣原表现得十分冷淡,但还是通知了暄宁对方的情况。

接着她自己这边的约会也终于要结束了。

从酒吧出来,程子因正准备独自归去,却又被女同事给叫住。

她看了一眼那老实巴交的男子说道:“这男的虽然害羞了点,但其实人也不差,而且我看得出他对你挺有好感的,你就给个机会人家送你回去吧。”

说完她还推了程子因一把,才跟自己的男伴结伴而去。

程子因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好意”,看着男子满心欢喜地走向自己,她委婉地开口道:“其实我们才刚认识,不需要弄得这么刻意,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那男子一听就急了:“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

程子因被问得莫名其妙,看来对方还是个死脑筋的人。

他更一把捉住程子因的手臂,继续说道:“如果你对我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说出来吧、我会改正的!”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已引起了对方的不适。程子因显露出一副抗拒的表情,想要抽回被他拉痛的手。

这一幕正巧被刚走出酒吧的宣原看见,因为酒精作用而失去理智判断的他当即就冲了上来给那男子一拳。

程子因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那被打倒在地的男子也马上爬起回击,只能说老实人被逼急了也会变得疯狂的。

就这样两人扭打成一团,程子因大喊着让他们住手却也无补于事。

宣原毕竟练过身手,虽然处在酒醉的状态但还是占了上风,再一拳下去把对方的嘴角都揍出了血。

对方一屁股坐在地上,本已想要放弃,但看见程子因时又不想认输,便狠下心来抄起路边的空酒瓶朝着宣原砸去。

随着“哐当”一声,红色的液体从宣原的额上渗出,围观的人群才反应过来大喊着报警。

宣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当看到满手鲜血时,双眼却露出凶狠的目光。接着他更加用力地揍向对方,仿佛要把自己苦闷的心情都借着拳头宣泄出来。

男子被揍得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但宣原还是没有住手的意思。眼看这是要闹出人命的节奏,程子因不惜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你清醒一点!”

在她的一声怒斥之后,宣原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然后缓缓垂下了双手。

听着警车的鸣笛声音越来越近,程子因又捉起宣原的手,带着他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随即逃进附近偏僻的小巷中,才放慢脚步。

宣原额上还在流着血,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程子因没来得及喘过一口气,眼见他快要晕倒了,又连忙扶着他走到一截楼道的台阶上坐下,并摘下自己脖子上围巾给他止血。

等宣原稍微缓过来了,便开始感到浑身疼痛。

对方看着他在刚才的打斗中弄得身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活该!谁让你刚才那么冲动了?你是想让别人打死你还是你打死别人然后去偿命?”

“死就死吧,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的。”宣原垂头丧气地说道。

程子因对此不敢苟同:“你在胡说什么呢!这话对得起你身边的亲人好友吗?!”

骂归骂,她还在为宣原查看着伤口。

看着她那紧张的神情和小心翼翼的动作,宣原原本落至谷底的心情竟有了一些好转。他就知道——对方果然还是很在乎自己的。

“我曾经也毫不怀疑地相信着他们……直到最近我才知道自己一直相信的人竟杀死了我的父母,而我的人生原来一直都活在别人的阴谋之中。还有小宁……她出车祸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可我没想到……她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妹妹,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让我相信的人吗?”

或许是他太渴望倾诉了,又或许是他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中,他不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和苦恼,也不管对方明不明白。

程子因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安抚着:“不要这么悲观嘛,要不你跟小宁好好谈谈?我已经叫了她过来接你了。”

可宣原已经累了:“我不想再见她了,我不想让她告诉我她不是我的妹妹……”说着说着,他的头就靠倒在对方的肩上。

程子因看他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便焦急地喊道:“你再坚持一下,小宁她很快就到了!”

但这并没有什么效果,宣原的眼皮已愈发的沉重。

此时此刻程子因终于承认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

她抬起对方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然后告诉他:“就算你不愿意再相信其他人,但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哪怕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但我关心!你死了我会为你难过的!所以你不能有事!”

因为程子因的一席话宣原又清醒了一些。

他抬眼看向对方——此刻她的眼中蒙着一层泪光,却不阻从瞳仁中透出的真诚与伤心。

宣原的嘴角禁不住上扬,他伸手抚着对方的脸庞,抬头吻了上去。

而这一次,程子因没有再拒绝。

……

早前当阿赤告诉暄宁他把宣原跟丢的时候,她就尝试过联系对方。

只是暄宁并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在遭遇雷皓全的时候弄丢了,以致她根本无法与之联系上。

这让她急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更与冷无尘四出寻找,还好在不久之后她就接到了程子因的电话。

如今两人正赶往宣原所在的地方。

得知对方曾与雷皓全有过接触后,暄宁更加担心对方的安危了。也因为她太过专注于这件事情,所以完全忽略了自己身边的情况。

当她横过马路的时候,突然被冷无尘厉声叫住。暄宁来不及反应,便被眼前的车灯晃花了眼。

一瞬间她的精神仿佛被抽离了现实的世界,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当她重新张开双眼的的时候,又回来了以往的梦境中,眼前是血玉所幻化出来的自己母亲的形象。

对方向她问道:“你确定要使用我的力量吗?”

暄宁不懂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身后却有人回答:“是的。”

她转身看去,那是过去的自己在说话。于是她明白了——这是自己曾经在梦中的记忆。

过去的她说道:“我已经见过太多次暗自神伤的母后,我也不希望父皇在说起母后时总是追悔莫及的样子。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希望他们能做一对普通的百姓夫妻,过着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血玉却告诉她:“我不晓得人间情爱,不知如何才是完满幸福,感情之事哪怕是我也无法控制,但我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重新相遇的机会。”

“就算就只有一个机会也可以!只要有这么一个机会,那我所希望的还是有可以实现的不是吗?”

对方又摇了摇头:“你只知道你的所求有可能实现,却不知道你会因此失去什么。罢了,如果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便实现你的愿望。”

而暄宁一脸困惑:“代价是什么?”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早有定数,你父母的缘分只到今生为止,若你想再给他们两人多一世缘分,就需要付出你的一生。”

“一生?难道是指我的命吗?”

“不是你的命,是你完整的一生。你要用你下一个完整的人生去换取他们重新相遇的人生。”

这个交易听起来并不算太糟糕。

暄宁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个人生会是怎样子的,所以她愿意将之舍弃掉。

血玉却告诉她:“你的下一世人生或许还会收获到比这一世所经历的更美好的事情,也同样会遇到像你如今这样想要守护的东西,你真的确定要将它们都通通抛弃掉吗?”

暄宁便又沉思了片刻,最终她还是觉得下一世的人生离自己太遥远了,比起并不那么真实的未来,她宁愿遵循当下自己的感情,答应与血玉的交易。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血玉的幻象向她伸出了手,当暄宁握住的一霎眼前的画面又发生了变化。

在六百年后,一对夫妇正高兴地逗着他们刚降生的孩子,而她则变成了这个孩子的视角。

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宣宁,她生于一个简单而快乐的家庭中,有着爱护自己的双亲和哥哥。

她被爱所包围逐渐长大,她的父母没有在她年幼的时候出车祸去世,她的哥哥也没有因为她而放弃自己喜欢的学业。在宣原从警校毕业的那天,他们全家一起出席了毕业典礼,开心地合照。

之后她还是会如愿考上理想的大学,学习自己喜欢的专业,并在那里认识了很多要好的朋友……如无意外她的人生会一直顺利地延续下去。

当她沉浸在这种如梦境般的幸福生活时,有人来到她的身旁。

暄宁转身望去,发现那是另一个自己。

对方说道:“你现在都明白了吗?”

暄宁点了点头——这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来找我吧。”对方说完,便拉着她向前走去。

穿过那道刺眼的灯光,暄宁在恍惚间又回到了现实。

及时刹住的汽车就停在距她身体毫厘之处。冷无尘一边跟司机道歉,一边将她从马路中央拉回到人行道上。

暄宁却难以平静,她紧紧抓住冷无尘的手说道:“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我知道血玉在哪里了!”

冷无尘惊讶不已,两人相视,都欣慰地笑了出来。

短暂的喜悦过后,他们又重新出发,终于在那小巷子里发现宣原和程子因的身影。

其时宣原已经昏迷过去了。而程子因正不知所措地抱着对方,同时不停为其伤口止血。当她看见暄宁到来时,才松了口气。

暄宁没料到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她可以马上使用治伤术为宣原治疗,但因为程子因的关系让她犹豫了起来。

见状冷无尘便提议道:“我们赶快把他送到医院吧!”

不料程子因却直直看向暄宁:“你不是会奇怪的法术吗?上次我在山上摔倒受伤的时候你不也一下就把我治好了吗?!”

她的话让两人都大吃一惊。

反应过来后,暄宁明白一定是程子因在那天听到自己跟刘志前的对话了。

如今无须再掩饰,她便先俯身为宣原运炁疗伤。

渐渐地宣原额上的血被止住了,气息也稳定了下来。虽然人还昏迷着,但总算平安无事了。

然后她才又看向程子因,脸露难色,寻思着该如何向对方说明这些事情。

“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在冷无尘的提醒下,暄宁只好请程子因跟他们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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