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路路瞪大了眼睛唤道。
全身也像是失了力气一样,迟宁沧桑疲惫着嗓子,蹙了蹙眉,脸上以往被脂粉掩盖的褶皱顿现,跟普通家庭妇女无异,只是多了一抹尖锐与犀利,在开口前,脸色缓了缓,平静而怅然的道:“好吧,路路,你去把施哲叫出来,我们先去吃饭,让他给小欢擦身。”
“我不答应。”
路路冷声说,有些强硬,美丽的五官如刺般逼人。
“行了,路路,他们毕竟曾经是夫妻,这工作也许的确是他更合适。”迟宁虚软的笑了笑,拉着路路转到病房里,将施哲也唤了出来。
“脸盆和毛巾都在旁边的桌子上,你……”迟宁对着顾方西吩咐道,一句话没说完,好像似乎也没什么好吩咐的了。
也许,这个男人会比她更细致,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许只是一瞬间的错觉,迟宁在心里思忖了几秒,然后摇摇头,转身离开。
三人路过坐在长椅上不悲不怒的顾方西,施哲突然落了几秒空档,注视着顾方西被汗湿了的黑发垂落在脸颊两侧,依旧是好看的姿态却颇显得难以形容的孤寂。
“原来,是你,顾总。”半晌,施哲抿了抿唇,低沉的道出一句话。心里却也在说,原来是他,迟欢,你心里放不下的人竟是他。怨不得那天,她冷冷的对自己说,他没病,顾方西没有病。
懒散似无力的笑了笑,顾方西坐在原地没有动,连眼都没掀却散着一股颓靡慑人的气势,眼底没有半丝的笑意。
“我的宝贝,原来你也中意。”以为藏得深,藏得久就不会失去,他只是偏执的以为不说出来会拥有得更长久,却没想到,从四年前的那一天,他离开沉睡香甜的她时,他就已然失去了,只是他习惯骗她,也习惯欺骗自己。
“今后,她不会再是你的,也没有人期望拥有她的人是你。顾总,我说过,你有病,得治。而她不是你的药。”
施哲落下话,然后转身,跟上迟宁她们的脚步。
顾方西却缓缓无声的睁开了眼睛,黑墨色的瞳孔如深渊般的冷寂,他只是抿唇笑笑,对着空白窒息的空气如梦般呓语:
“所有人都以为我有病,我有病……迟欢,你哪里是我的药,你是我的日子,不是药,是我想守着过一辈子的日子。”
可是缺了一天缺了四年,便不复从前的日子。
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情,就是想跟一个女人同穴而安,她死我陪。
我这辈子做的最快乐的念头,就是想将一个女人抱走,藏好,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
她只是我的,与她家人,与她朋友,无关。
——顾方西札记
秋夜,凉如毒药缠身的冰冷。
勉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下虚浮,胃里剧烈收缩,提醒着顾方西如今的虚弱,墨黑色的发丝垂在额头,挺直的鼻梁渗着几滴汗液,菲薄的唇瓣发白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