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纪流光穿着灰西装，打着整齐的领带，右手臂弯里托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见钟茗从里面出来，上前问着。
今天已经谈了十多家企业了，看着钟茗的表情，他也知道，没谈拢。
钟茗故作轻松的耸耸肩，“走吧！”
“等等，外面天凉，先把大衣穿上。”
钟茗接过他递来的大衣，公司已经这样了，她不能再允许自己生病了。
纪流光看着她披上大衣，平日里散落的卷发高高挽起，露出瘦削的脸庞。
与大学时相比，她真的清瘦了好多。
为了谈合资，画了个淡妆，相比较前几天的病态，这应该是气色最好的了。
“发什么楞？”
纪流光反应过来，发现钟茗已穿戴整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没有，”为了掩饰尴尬，他又说着，“已经十多家了，你该休息休息，不急于这一时。”
“不行，一旦过了今天，就会传出有十多家企业不愿与盛世合作，那时，再谈，就更没有人愿意了。”
她说的有些急切，其实她心里明白，即使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好像这样可以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纪流光看着她眼下的一片阴影，即使用粉刻意遮盖，也容易察觉。
钟茗没有理会他的关心，
“下一家是谁？”
“高家企业。”
“高家？”钟茗似想到了什么，“我爷爷曾经对高家有恩，他应该会愿意帮助盛世的。”
她说的是“应该”，却不是“一定”。
***
“不好意思，钟小姐，这个合约，我不接。”
高有光将合同推向钟茗。
钟茗看着眼前的合同，
“如果你觉得利益太少了，我再加你一成。”
“这不是一成两成的问题。你心里很清楚，这个项目，你拿不下。”
钟茗没有说话，盛世的经济状况的确是不允许再开发新的项目了，可是这是爷爷生前最后一个项目，也是目前正在运行的唯一一个项目。
“如果我是钟小姐的话，我就会愿意把这个项目转手让人，获取资金。”
“转手让人，转给你吗？”
“如果钟小姐愿意的话，我很乐意。”
这个项目是块肥肉，不然钟孝川当时也不会不顾股东反对注资。
只是如今却成了好坏参半，让钟茗难以抉择。
“高伯父，只要你投资，我愿意以盛世股份的形势卖给你。毕竟你和我爷爷那么多年的交情，我爷爷也对你帮助过不少，你就看在如今盛世面临的小危机，卖个交情。”
钟茗刻意搬出爷爷，让他别忘了恩情，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在高有光的注视下，绞着手，强壮镇定。
小危机？她还真敢说，卖个交情可是要搭上好几个亿呢！
“呵呵…”
高有光开始有些正视钟茗，看样子她年龄倒是不大，可这谈判手段略显娴熟。
他最喜欢的是，她从坐在这里开始，就好像是置身事外，一点也不着急，情绪幅度也不大，如同跟他讨论一场电影，却又不顺着他的观点走。
年轻一辈里，很少遇见这样的女流了。
他摁灭了手里的烟头，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叹道，
“你爷爷的确是帮了我很大一个忙，论辈分，我还是你的叔叔，按理说，你今天来找我，我应该帮你，可是你也知道，这金融危机不只是盛世，所有企业都受到了牵连，你手头这个项目，也不是个小项目。”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卖给我，以我们的交情，我可以按原价的两倍收购。”
“其实说实话，如果你爷爷还在世的话，我二话不说就签，只是……”
高有光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钟茗明白，她只是一个刚刚接手公司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没有做成什么大项目，就想让别人空口投资几个亿，的确是不可能的。
钟茗思索片刻，起身，
“高伯伯，我明白你的意思，至于你的提议，我回去考虑两天再给你答复，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看高有光的态度，一百个不合作，她也不便再拿爷爷说事，纵使和高有光鱼死网破，也不会拿到投资，还不如退一步搞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合作呢？
“钟小姐慢走。”
高有光看着钟茗的背影，赞许的点了点头，能屈能伸，是个可塑之才。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以后会是生意场上最大的合作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