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多久,苍源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自己躺在一丛枯草之上,董浩正座在自己身旁。
“懂兄,你怎么在这儿?这,这是怎么回事?”
董浩收起一只玉瓶,道:“你遭了那翟青青的道儿,还好被我撞见,我便赶走了她。哼,我早觉得那女人不是善类。”
苍源忽然想起自己是被翟青青的毒刺贯穿了胸口,此时低头一看,身上却完好无缺。
“你中了毒,胸口也被刺穿,还好我带着家传的抗毒和疗伤之药,不过那女子的毒异常恶毒,还好我发现的及时,再晚半柱香的时间,你可能也如那人一样,变成一副没有面孔的空壳。”董浩指着远处道。
苍源顺着董浩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之前那具无脸的死尸。
“多谢懂兄救命之恩,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你若当我是朋友,便别说这些见外的话。再说我早看那女人不顺眼,正想找个机会教训她,可惜她本领不行,逃跑的技术倒是一流。哈哈。对了,你的储物袋在这儿,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苍源低头,看见自己的储物袋就在身边,里边的四把飞剑,甚至那本《养生要诀》和失灵的罗盘都还在,只是所有的凶兽兽晶都没了。
“你那青色飞剑甚是奇特,竟能自主攻击敌人,若不是它,你这储物袋怕也保不住了。不知道那是何宝物?”董浩问道。
“是我一挚友所赠。”
“我听族中长辈说一些天才地宝经得岁月久了,吸收日精月华,便能具备灵性,我看你那飞剑应是已具备了灵性,那是至宝,牛兄可要小心保管。”
“谢董兄提醒。”
董浩看苍源并不愿提及飞剑之事,又道:“牛兄,这猎试凶险,不如你我同行,这样即可击杀高阶凶兽,彼此也有个照应,所获一人一半平分,你看可好?”
“这……”苍源刚刚经历翟青青之事,此时董浩又提议同行,让他心下不免有些抵触。那董浩虽然一路之上颇为友好,此时又救了自己,但此人似乎友好得过了头。
“我和他非亲非故,这人却对我这么好,难道是对我有所图谋?可我身上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储物袋中的飞剑兽晶,他大可趁我昏迷拿了我的储物袋。况且我修为阅历都明显弱于他,而且还受了伤,他却主动提出要平分所得,这未免太不合逻辑。”苍源越想越觉得蹊跷,索性拒绝到:“董兄,我这本事你最清楚,如果带上我那岂不是给你添了累赘,而且我独来独往的惯了,我看还是各走各的好些。”
董浩看向苍源,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坚持,只微笑着说:“如此也好,只是牛兄以后提防些,莫再糟了歹人的算计。”
他向苍源抱了抱拳,又道:“牛兄伤势还未痊愈,最好找处隐蔽所在,疗息一阵,我那药效还算猛烈,估计最快一日便可无恙。牛兄保重。”说完,便起身远去。
苍源回到自己藏身的洞穴,运气调养。他发现董浩的丹药确实灵验,自己胸口伤势已基本愈合,所伤细小经脉也飞速恢复。至于那剧毒所蚀的脏器,也全无大碍了。只是这身体于重伤之中恢复,确实如董浩所说,需多些时间才能完全恢复。
“但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苍源叹息间取出玉简,那玉简中名次显示,此时位列第一的还是那呼延广,那人竟杀了两只四阶的大凶兽,此时积分已近八百,稳稳排在第一。排在第二位的是姒非烟,她也击杀了一只四阶凶兽,积分以近五百。自己原有一百四十余分,排在第九,现在却已是零分,此时参考之人还有二十九人,自己位于最后。
“只剩不到三天的时间,没有时间了。”苍源叹息道。
距离囿场中央主峰数十里外,有一处巨鹿法阵,法阵周围的雕像很新,似是近些年才建造的。一个白衣青年悠然从法阵中走出。那青年手中摇着折扇,时而呆呆的望向东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此人正是那来自青丘古国,拥有离魅之体的宁宇。
法阵不远处的密林之中,此时却正有两拨修士藏匿其中。其中一拨人中的一个瘦小修士低语道:“两位,我们已在此观察此人两日了,我们时间本就不多,要战要退我看还是当机立断。这样拖下去我们干脆就退出这考核算了。”
他对面一个头发有些稀疏的肥胖修士道:“这是只肥鸡,可也得小心,不要吃鸡不成反被他啄了。”
另一个年长的修士似是三人的头目,沉声道:“这些日子据我观察,此人也就是开光初期的修为,只是此人仅用两日就斩杀了四只三阶凶兽和一只四阶凶兽,实在诡异,我担心其隐藏了修为。”
那瘦小的修士道:“隐藏修为又怎样,我等合力即便融合期修士也有一战之力,你们若不敢,我自己去也行。”
“哎,公孙道友言重了。”那年长修士似终于下了决心,道:“此时临考核限期也不远了,击杀那人也是我等能进入前十的唯一希望,你们看,他正在向我布置的陷阱而去,等他进入陷阱范围,我们马上冲出,合力击杀便是。”
“好极了。”听年长修士这样一说,那瘦小修士显得颇为兴奋,双手伸出不断摩擦,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
他们三人在此商议偷袭宁宇之事,却没发现地上正有数道如蠕虫般的黑影,这些黑影游走间如婆娑树影,很难被发现,此时这些黑影已然来到他们身边,悄然融入到他们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埋伏着赖震东三人,那长蛇男希罗迦阴声道:“篱妹这尸魂影法之术果然厉害,我看金丹以下是无人能及了。”
南宫篱听她奉承面上却无任何表情,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更未答话。
再看宁宇,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大群人算计着,他悠闲的踱着步子,不时摇头轻叹,你说他是在参加这生死一线的考核,不如说他是来游山度假的。
他前方不远,有一片草甸,那里四周地上钉着四跟钉子,每跟钉子钉头都是骷髅样式,森然恐怖。那些钉子被覆与杂草之下,不翻开那杂草根本就察觉不到。此时他距这草甸也就百步距离,按这个方向走下去很快便会进入那骷髅钉子所圈之地。
那三个偷袭之人死死盯着宁宇,连呼吸也快暂停了。十丈,五丈,三丈,眼看宁宇马上就要进入草甸。
忽然,一只黑熊状的凶兽从旁边树丛窜了出来,挡在宁宇身前。那是一只三阶噬虎熊兽,其身后还跟着一只一阶幼兽。
“哎,本来不愿意杀生,可这凶兽每每都自己找上门来。”宁宇无奈的将折扇收起别在腰间,右手一挥,手中多出一把古朴长剑。那长剑剑鞘不知是何物所制,其上有白光萦绕,剑柄处更是装饰一节狐尾作为剑穗。
宁宇缓缓从剑鞘中抽出长剑,他动作温柔之极,不像临阵对敌,倒像是在轻抚爱侣。但那长剑出鞘之时,一股凌厉杀气却突然生出,方圆百丈瞬间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好凶戾的剑!”很远处的密林之中,那来自鬼宗的希罗迦瞳孔一缩,脸上竟生出畏惧之色。
那噬虎熊兽也是一惊,它本想逃遁,但转身看着那身旁小兽,不知为何竟又慢慢回转,向着宁宇不住咆哮。
“哎,你既然怕我,跑了便是,为何非要送死。这世间不管是人还是兽都有这个怪异的毛病,明明不想做的事,却偏要去做,明明喜欢的事,却要敬而远之,为何不能顺应本性,潇洒自在呢。”他喃喃间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奇寒的剑气犁地而起,向那噬虎熊当胸而去。
噬虎熊兽吼叫中双臂交叉放在胸前,他手臂之下有一层肉垫,又厚又硬刀枪难入。此时被剑气击中,却留下一道浅浅伤痕。受伤后它更加狂躁,四脚着地,几步便飞扑过来,张开尖利熊嘴,咬向宁宇。宁宇只站在原地,待那凶兽扑到,他脚下不动,身子确如风中的柳絮般凌空飘起,刚好闪过了那熊兽的攻击。
“踏空术!难道他竟是心动期的修士?”密林中那肥胖修士惊得破口说道。
“不是,那只是御风术,只是运用的巧妙而已。”三人中那年长的修士捻着胡须,凝神盯着宁宇的所在。那宁宇还有几步便会踏入他的陷阱,此时竟来了这两只碍事的熊兽,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他心下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宁宇身形飘逸,如水中游鱼,更似风中飞絮,那噬虎兽凶猛,每次攻击都是开山碎石之势,但那攻击偏偏就只能擦着宁宇的身子而过,并不能沾到其分毫。旁边那只小兽不停在外围游走,它不敢靠近,但很是担心的看着场内。
斗不多时,宁宇好像有些厌烦了,他之前甩出剑气后便一直怀抱着那长剑,并未再次出手,此时他又挥起长剑,看了机会手腕向外一撩,那长剑划出数到剑影,如扇面般斩向噬虎熊兽。噬虎熊还是举臂抵挡,那剑影一连有十数道斩在其上。第一道斩下便在那手臂上留下一道白痕,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已经破皮而入,最后一道斩下那剑竟没入熊兽手臂,入骨三分。熊兽咆哮着向后退开,但双臂却已是废了。可熊兽却并未逃走,反倒更加疯狂的再次扑了上来。
“那剑可真是个宝贝,一会儿得手后我必定抢先夺过来,只要有那剑在手,我还怕你们两个,哈哈。”那姓公孙的瘦小修士心下盘算,脸上竟不自觉的露出得意的笑容。
领头的年长修士忽道:“这噬虎兽按玉简上记载并不好斗,此时怎么变得这般狂躁?”
“是凶兽哪有不凶恶好斗的,再说你看那小兽,显然那小子进了那凶兽的领地,凶兽为了保护孩子才拼死力战的。”肥胖修士道。
年长的修士点了点头,颇以为然。
再说那熊兽与宁宇拼斗,它根本就不是宁宇对手,宁宇好像也不忍杀他,连出几招试图将那熊兽逼走,但那熊兽越伤越勇,竟似不死不休。宁宇叹息一声,“我本不想杀你,你却为何非要逼着我杀你。”说话间,长剑用力一挥,这次竟一连飞出近百道剑影,那剑影横切到熊兽腰间,直接将其劈为了两半。
一旁小兽发出一声刺耳嚎叫,疯了般不顾一切冲向宁宇。宁宇心下虽有不忍,但还是一剑劈出。
只是这一剑的剑影临近那小兽后却忽然向左右分开,好像有意避开一般。小兽从那数十道剑影中穿过,扑向宁宇。宁宇瞳孔一缩,正欲收剑抵挡,但还是慢了一步,只见那小兽猛然张开熊口,那布满獠牙的大嘴正咬在宁宇喉咙之上。可怜那宁宇连声音都未能发出,便倒地而亡了。
“什么?怎么可能,他竟被一只一阶熊兽咬死了?”那欲偷袭的修士首领惊得差点儿跳起来。远处准备坐收渔利的希罗迦也吃惊得瞪圆了双眼。
就在这时,欲偷袭的三人中一人忽然窜出,向宁宇尸身奔去,那人正是姓公孙的瘦小修士,他捷足一步,欲要抢夺宁宇的长剑。
可他还未窜出三丈,身体竟忽然停住,一颗头诡异的向后扭转,竟完全转到了背后,简直不若常人,他四肢也摆出奇怪姿势,看起来竟似一只提线的木偶。
“公孙胜,你……”年长修士正要阻拦,却看见公孙胜姿势扭曲,不禁一惊。但还未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那肥胖修士竟也如公孙胜般身体僵直的怪异扭动起来,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人大力抓住,他想挣扎却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不但动作,就连说话也说不出。那大力控制其身体不停做着诡异动作,似要将他的全身筋骨掰断一般。
“这,这是什么妖法。”他正惊恐间,却见地上凭空生出一个高瘦男子,那男子吐着如毒蛇般的长舌,伸出只有三跟手指的手,逐一点在他们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