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着火
厨娘身份特殊，她是晴姑姑的侄女，晴姑姑送了她一块门牌。让她自由出入后院。
李晏晏一开始盯上晴姑姑，但晴姑姑为人警惕，她不得不转移视线。
因此想到了厨娘，如果李晏晏开始直接奔着厨娘去，必定不会成。李晏晏就想着走迂回路线，明面上靠近晴姑姑，实际上接近厨娘。
利用厨娘贪财的特点，近身偷门牌。
厨娘做菜有一手，但在为人方面很差劲。警惕性很弱，粗枝大叶。被拿了东西也不知道。
李晏晏跑出大街，熙熙攘攘的大街安静不少，大商家开始挂上灯笼，小商铺准备关门回家吃饭。
除了跑腿的汉子，街道上没见有什么人。倒是有不少官轿子与马车走过，可丝毫不引起李晏晏的兴趣。
周棠打马路过，见有一人如同鼠辈窜出西大街，走进三树胡同。
此人鬼鬼祟祟，看不出是哪家丫鬟，但又像是去办急事。
敏锐的神经感觉告诉他，去看看对他有益处。周棠好奇心起，想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李晏晏走进三树胡同，临近王老店，停下脚步。先整理仪容，再平缓呼吸。
一步一步向王老店靠近，王老店处于民居内，不见有牌匾，两人同大的小门处挂着招风旗，上书：王老店。
靠近闻着卤味，又闻到猪肉的味道。想来这户人家是靠着卤猪肉营生。
靠近一些见着一老太太掩门，老太太年老色衰，还有点儿驼背。她头发灰白，一条布巾裹着头发，手臂针上一块黑布。
王老太在关上最后一块门板的时候，小门板被挡住了。抬起浑浊的眼看来人，见一女子打扮清奇，像是哪户人家的丫头。
“丫头，卖完了，没有了。”
李晏晏问老太太道：“一点也没有了吗？一小块也好啊，家里急着要呢。”
李晏晏看见王老店门前点起了灯，正是掌灯时分，如果不能被老太太邀请进去，等她自己走进去就是自杀。
她不能自杀，得要他杀。
她拿出一袋子银子，塞给老太太，“我爹爹就要不行了，想在临走之前吃一口您这里的肉。您允我一块吧。”
“我爹爹就要不行了，求您了。”
老太太见女娃娃十分焦急，声音哽咽像是就要哭出来。对女娃娃的孝心于心不忍，叹口气，“你进来吧。”
“谢谢您。”
王老店很小很小，进门的院子被摆放杂物，只留下一条小路能走。孩童女人的衣服被晾晒在木柴上。
站在门槛里一眼能看到头，低矮的屋子没有光线，黑乎乎的看不清正屋里有什么。倒是边上的厨房有一些火光。
进到院子的第一步是尽可能拖延时间，让她留在这里。
老黑说这里会有火灾，在掌灯十分，那么火焰很快就会升起。
李晏晏环顾四周，低矮的厨房冒着烟，厨房的光倒影着老太太的身影，老太太在给李晏晏弄肉食。
“来你的肉。”王老太把两个包给李晏晏，一个是包裹着的肉，另一个是李晏晏的荷包。
李晏晏不接，反而笑看王老太。“不，这是你的肉。”
王老太不明所以，“你？”
“不管因何事而死，死前都要吃顿好的，做饱死鬼好上路不是。”
“你，你怎么知道？”王老太拿不住肉食，手有些颤抖。
李晏晏把即将落地的肉捞住，塞进王老太的手里。“吃吧，好上路。”
王老太不信李晏晏，李晏晏直接在边上坐下，“阎王爷让我来接你。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王老太居然信了李晏晏，哭唧唧地拿上肉咬一口。
李晏晏为什么判定王老太就是纵火人？
第一院子里有妇人与儿童的衣服，而厨房里依旧冒着卤肉味，说明这家人还没到绝路。
第二有孩童的衣服，却不见有儿童出现，其余人等也不见，说明只屋子只有老太太一人。如果这里必定有火灾那么纵火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老太。
至于王老太为什么想死，李晏晏不打算问。看王老太手臂上的黑布就能知道。
家里有人去世，亲人会在手臂上戴上黑袖，或头上戴着百花。
死去的人不是王老太的儿子就是王老太的丈夫。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导致她不想活下去。
王老太一边吃卤肉，一边哭着说：“我儿媳很孝顺，有好吃的第一个想着我，有余钱第一个想到我，给我做新衣服。
孙女问我，奶奶为什么你的新衣服比我的还多。我就会笑着说等下次有余钱了，就给妞妞做新衣服。”
王老太把眼泪鼻涕擦在左肩衣服上，“儿媳总是会说，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小孩子的衣服等过年再换新的。”
看王老太哭得这么凄惨，想必死去的是她儿媳。那她儿子去哪了？
思索间王老太把肉吃完了，李晏晏与她说：“时辰到了，点火上路吧。”
“唉唉。”王老太撑着膝盖站起，走进厨房，拿着火把先把内屋点燃。“老头子，俺对不起你，你好不容易挣下的屋子就要被我烧没了。”
火焰没起，浓烟先来，火灾里最能杀死人的不是火焰而是伴随火焰而来的浓烟。
火灾的十条人命里有六个人是被浓烟杀死的。
李晏晏深情地呼吸着少有的氧气，等着烟雾占据她的肺部。
往地上一躺，“终于能回去了！”
周棠追着鬼鬼祟祟之人进入胡同，可惜他跟丢了，看不到人去了哪。
牵着马走了一圈不见可疑人物，转身出胡同，离开胡同不久就听闻犬吠声，棍子敲锣声，男人喊叫声，妇人咒骂声，小娃娃的哭声。
转身回去见有一屋子冒出浓烟，火光四起，像是要吞噬整个屋子。
“老太太还在里面啊。”
保甲带着男人们泼水救活，“见着人影了，谁进入救人？”
周棠靠近小门，见里有一人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十分难受。
让他想起了家族的遭遇，对里面人起了恻隐之心，抢过一盆水把自己从头浇到尾。
一盆水还不够，再来一盆水，等浑身湿透了跑进火场。
最先去救着了火的王老太，再去捞起昏迷了的李晏晏。
“救到人了，大家快来泼水。让里面人出来。”保甲大喊。
在边上守着的人们，一盆盆一桶桶水泼进去，给周棠开了一条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