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萱终于缓缓蹲下了身子，视线渐渐同他平齐，他眼中的痛苦，绝望，她…视而不见…
她的面容，平静得不似人。
她问：“雪凌霜，你想赎罪吗？”
“想，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在那么一瞬间，雪凌霜竟然不敢再碰她。
他明明有这个实力，若雪凌霜拼死一搏，还是有赢的机会的。然而…
他放弃了，他知道冷凝萱有多恨他，他做不到再伤害她了。
只是…他同样不会放过在她身边的那两个男人，冷凝萱得活着，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这是他欠欧阳裳涵的。
可是她身边的那些人，雪凌霜知道，她肯定是生他的气才这样的。他要主动的帮她清除障碍，她的身边只能有他一个人。
他们都还年轻，没关系…
来日方长，可慢慢让冷凝萱原谅他。
可冷凝萱是谁？她嫁给雪凌霜这么多年，早就把这个人的性子给摸透了，就这么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冷凝萱就知道雪凌霜要干什么。
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嗜血，冷凝萱的眼眸深不可测，她伸出手指，指着雪凌霜后方的路，道：“从这里三跪九叩到驿站，每跪一次，高呼一次你是畜生，如何？”
冷凝萱笑望着他，眉眼弯弯。
是的，她要把这个人的尊严踩在脚底，她要他受尽屈辱而死！
雪凌霜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她，眼中是满满的震惊之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听到他说这句话，冷凝萱再次笑了，衣袖下的拳头紧握，若非她还剩一丝丝的理智，她怕是会直接杀人！
两人僵持了良久，久到冷凝萱想直接把人狠狠打一顿的时候，雪凌霜开口了，嗓子沙哑：“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
“王爷，不可…”魑魅终于忍不住了，飞快的闪了出来，一把就拉起了雪凌霜。
冷凝萱反应的速度更快，眸中闪过一抹杀意，腰间的短刃瞬发，直接割了魑魅的喉咙。
献血喷涌而出，魑魅直接倒下…
连呼喊都没有一声。
“欧阳裳涵，魑魅做错了什么？”雪凌霜呼吸微微一窒，这是从小就跟着他的属下，十多年了…
“雪凌霜，我欧阳家一百三十多口人，又做错了什么？”猛地呵斥一句，冷凝萱负手而立，眉间凌厉万分。
雪凌霜张了张嘴，竟是半响说不出来半句话。
“雪亲王…呵…”冷凝萱讽刺一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的命抵得上我欧阳家全族的性命吗？”
“难道你要我雪族人全部以死谢罪吗？”
“是！”冷凝萱怒目圆瞪，下一秒，身形飞快的移动。
“呃…”雪凌霜的脖颈被人狠狠掐住，两侧的手瞬间握掌成拳，他不能再伤害她。
冷凝萱眼眸猩红，终于不再掩饰对雪凌霜的恨意，眼中翻涌而起的恨，是蚀骨的，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她一字一顿，手下越发用力，咬牙切齿的说道：“雪凌霜，别逼本王！”
挣扎着，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她的手腕，雪凌霜两眼翻白，却还固执的看着她道：“裳涵，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啪——毫不留情的，冷凝萱一巴掌打了过去。
让雪凌霜耳鸣了一阵。
“这世上不要脸的，本王见得多了。还是头一次见像雪亲王这么没脸没皮的。”
“雪凌霜，本王希望你们承受住本王的怒火！”撂下那么一句，冷凝萱没有再看雪凌霜一眼，直接阔步离开。
雪凌霜没有拦她，刚刚那窒息的感觉告诉他，冷凝萱的确…想要他的命。
堪堪闭上了那双疲劳万分的眼睛，雪凌霜喉咙滚动得紧。
如果…我把你受过的苦，都受一遍…离开我的这些年，你会不会也想想我？
冷凝萱的满头白发如雪一般刺目，雪凌霜没有去问，甚至刻意去忽视，然而…她就在眼前，白发就在眼前，怎么可能真的视而不见。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去！查摄政王所有的事迹，回来告诉本王。”低沉的声音响在这个空旷的场地，他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便不可能听之任之，再让她离开了。
——
没有人敢拦冷凝萱，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了宫，可出宫后她没有立即上马车，而是吩咐红枫等人在这里等候，独自一人走进了一条黑巷子。
直到风声渐平，冷凝萱才转过身，看向黑暗的天空。
“跟了本王那么久，阁下应该累了吧？”
听到冷凝萱清冷卓绝的声音，暗处得柳泉御脊背微微一寒，连薄唇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明明已经离得那么远了，为什么…她还是能够发现？
有暗卫近身，压低声音道：“主子，下去请求摄政王的原谅吧。”
柳泉御抿唇，没有开口说话，指甲却深陷肉际，请求原谅？
呵…
他柳泉御怎么可能会有这个资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