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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章节104 挖出来

“控制住这个大家伙的行动。”迪斯找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并爬到了它的顶端,虽然仍旧和森林之怒的头部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但对迪斯而言已经足够。

“没问题。”艾琳很迅速地操纵着法阵,周围的沙粒开始聚合、变形,最终形成了几条巨大的触手,将面前的巨人牢牢捆缚住。

但这同样引起了森林之怒的强烈反弹,整个身体从上到下地挣扎开来。这挣扎是如此剧烈,以至于艾琳本来坚不可摧的阵法都出现了摇晃与裂痕。

“该死。”蛇女惊怒不已,迅速又分出了两股能量稳定住了自己的阵法,但如此一来对森林之怒物理性的束缚又减弱了不少,几条触手上沙粒开始不断被抖落,甚至仅仅十几秒就有一条崩裂开来,化作一阵沙雨落在她的身上。

“该死该死该死。”艾琳咬紧牙关想把这家伙死死稳定在地面上,但事与愿违,现在的她不能两者兼顾,无法在限制对方的移动的同时又阻止它的行动。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在疯狂奔涌,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就像疯狂的安塔娜江水冲击着那狭小的门罗关隘,拼尽全力也没办法让自己脖子上的绞索松一口气,没办法找到一个能让它一泻千里的泄洪处。

空有一身实力,却受限于自己的身体没办法完全发挥的艾琳很快就落入了下风。不仅她的沙手开始大块大块地脱落下来,本来看似坚若磐石的阵法也开始扭曲、变形。此时如果有个人从高空垂直看下来,会发现那六芒星已经变形成了一个椭圆,恐怕不久之后那椭圆的两端就会承受不住压力,从而彻底崩裂开来。

“呵呵,呵呵呵呵——”看着蛇女无助地弯下了身躯,森林之怒的脸上竟然裂开了一个口子,貌似是在嘲笑?总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想象它的嘴是何等的诡异与惊悚:两片薄薄的木头之间满是参差不齐的岩石,在那一块块满是孔洞、令人作呕的巨岩之间流淌的不是鲜红的血液,也不是褐色的树液,而是漆黑如墨、粘稠似泥的阴影集合体。一开始迪斯没能认出那是什么,直到森林之怒被再一次强迫弯下腰来,他才终于分辨出无数根挥舞着的触手,明白了那实际上是所谓异界生命的大集合。

“真恶心。”迪斯皱着眉头,面带嫌恶地后仰了一下。他本人对触手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恶感,毕竟自己船上还有两个触手狂魔在呢,但那仅限于自己人的时候。现在面对着这些神王纳斯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偷渡者,面对着这些密集到摩肩如云的疯狂挥舞的触手,迪斯还是在心理上感觉有点败下阵来,差一点就要犯了那什么密集恐惧症。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仔细打量了一遍对方的位置,又对比了一下自己到对方的距离,突然回头对佐藤下令:“砍他的腿。”

“明白。”

一如既往地简练回答后,佐藤握住自己的刀柄,上身微微前倾,一个跳跃来到了阵法中央。他那相对于森林之怒来说如同小虫子一般的体型完全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佐藤本人自然不会在意这种无视,他的心里除了命令,就只有怎么把命令执行好,再就别无其他,这一次也不例外。

年轻的武士驻足几秒钟后开始沿着一个巨大的半圆缓慢散起步来,其圆心毫无疑问就是他的目标:森林之怒的右腿。毕竟是按照人类的关节设计的巨型怪物,它们结构上的弱点也跟人类没什么两样,只要完全破坏了那强硬却又脆弱的关节,想必这家伙就会直接栽倒在地。

但这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足够一击必杀的机会。佐藤很明白自己的弱点,那就是耐力太差,自己的年纪摆在那里,训练也没有完全完成,因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说到爆发力,年轻的武士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包括自己曾经的师......傅。

“呵......”佐藤突然自嘲地低下了头,“想那些干什么,我现在还不是......唉......”

“嘿呀——”远处艾琳的尖叫声传来,伴随着的是一阵极其强大的紫色能量波动。蛇女在反复试验之后终于找到了最合适的能量输出方式,在一瞬间将自己的魔法强度提升了三倍有余。这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倒霉的森林之怒牢牢地锁定住,强行让它弯下腰来,不能自由地活动哪怕一秒。

“呜哦,”森林之怒的脑袋重重地和阵法来了个亲密接触,一时间有点发懵,好像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过随着他的目光焦点重新集中在了艾琳的身上,那张木皮脸终于又有了怒气。

“吼——”

这一次,森林之怒前所未有地疯狂挣扎起来,整个头被他摇成了拨浪鼓,两个肩膀拼命地向前挣扎着,想要脱离艾琳阵法的控制。蛇女则毫不相让地将一根又一根沙粒触手缠绕在对方的身上,随后用房屋打地基的法术将它们牢牢轰入地下。

“质量不如你这家伙,那我就用数量来凑!”艾琳咬牙切齿,全然不顾自己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沾湿,风度全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半个沙滩的沙子翻个身!”说话间,又是十几道触手拔地而起,这次这些家伙甚至欺“林”太甚到死死困住了对方的脖子,又顺着这大个子的脊椎一路向下,狠狠钻进了地里,将它的咽喉强制性地提了起来。森林之怒呜咽着,支起右腿想要解开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就是现在!”

佐藤心里一声叫好,整个人闪电般射出,凭借着自身强大的爆发力仅仅三秒钟突进到了森林之怒的右腿内侧。此时这大个子刚刚勉强撑起身子,左腿还被艾琳报复性地拖了一下使不上力气,正是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右腿上的绝佳时机。

佐藤看准了对方右腿腿弯处经络的位置,那里是一根“大筋”的所在。出刀的一刹那,佐藤能感觉到自己师傅的嘱咐与教诲尚在耳边回响。恍然间,自己面前的不再是森林之怒,而是一只青蛙;自己手中的也不是成年后的佩刀,而是一把小巧玲珑的解剖刀。

“永远要记住。”师傅那睿智的目光从不知哪个角落看了过来,嘶哑的声音在佐藤身边回响,“武士很强,武者很强。但我们永远没有凭‘武力’击败数千大军的能力。或许几百人可以,但是面对训练有素的上千人?那死的一定是我们。”

“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我们武家能够掌控超出我们数百倍的人口呢?为什么我们才是力量的代言人而不是那些士兵呢?”师傅的话语渐渐飘散,似雾似烟,如梦如幻。

“因为我们,虽不能力敌千军,却有凭一己之力撬动天下的资本。只要你能找到那个点,那个世界的支点,然后用你手中的刀全力斩断它,那即便是这个世界也会被你撬动。”

“这,才是武士的所为。”

一个点撬动世界吗?师傅,弟子愚钝,还没能找到那个点。但是现在敌人身上的那个点,我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猛一睁眼,佐藤顺着对方自动伸出来想要截击他的藤蔓两三步跃上半空,右手始终握在刀柄上未曾发出。“要想斩出天下第一的一刀,首先要做的是不斩出那一刀。”这是他的父亲,他的家主说的话,“作为我们这一流派,出的第一刀往往也就是我们的最后一刀。所以,在你学会出刀以前,真正应该明白的是为什么出刀、什么时候出刀还有最关键的:”看不清脸的男人俯下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忍耐到什么时候才应该出那一刀。”

忍......

忍耐......

佐藤在空中双眼紧紧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全然不顾从各个角度激射而出的藤蔓。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继而变得黑暗。他听不见蛇女的怒吼,看不见迪斯的担忧,感觉不到敌人的威胁、那近在咫尺的危险。现在,天地虽大,但他的面前就只剩下他自己,还有对方的那条筋络,他的目标。

“嗒”。

指尖略微低垂,传来了冰冷的触感,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指引起他的方向。刹那间,迪斯和艾琳猛地僵住,因为他们的面前闪过了一条银色的长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气势实在是不凡,让他们不得不记住这一切。

佐藤的身体突然消融在了空气之中,让那些层层叠叠的藤蔓就此扑了个空。下一秒,他又在对方的腿弯处重新出现。这一次,他的右手终于握住了刀柄,好像握住了鸡蛋那样松弛,却又似乎是捏住了命运的咽喉。

“铮——”

长刀出鞘,人随刀动,身出游龙。

战技·拔刀斩·不二伤。

人刀落地,脚尖轻点,佐藤顺势回到了他在山崖上的位置,依旧是低头伫立在迪斯身后,看上去毫无变化。

停顿几秒,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突然传来,随着这声音森林之怒整个身体向一边侧倒下来。

“吼啊——”

这一次,任谁都能听清它吼声里的痛苦。佐藤的那一刀本身伤害并不重,只是斜着切开了对方后腿弯的大筋与几块肌肉而已。但是在对方拿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这条腿的膝盖上的时候,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作为膝盖骨的木板就整个不堪重负地爆裂开来,碎裂成大大小小的无数碎片。在外力的作用下,这些破片第一时间在森林之怒的体内来回冲撞,不断粉碎其他尚且稳定的结构,最终迫使森林之怒重新跪倒在地。

而迪斯等的也就是这一刻。

手中的刀刃红光大盛,炽热的斩击不断切割开森林之怒的面颊,任由它怎么哀嚎求饶,怎么甩脸咬牙,都不能阻止迪斯将它的头大卸八块的决心。

很快,就在迪斯又一次拆掉了极其坚硬的木质组织以后,一个不断“砰砰”跳动着的黑色巨卵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这东西粗看上去像是心脏,但是没人会真把它当心脏来看,一是这里可是头颅,不会有什么心脏长在头上;二是这东西明显过分瘦长了一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茧”,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艾琳刚想建议由自己来技术性地打开这玩意,却见迪斯直接暴力地一刀捅了进去,随后自下而上将它画成了两半。这种暴力行径让艾琳看的眼角直抽抽,也不知道最后这难得一见的样本能剩下多少研究价值,不过就迪斯这种疯狂的动作后估计也没什么价值剩下了。

迪斯倒是干得很起劲,剥离皮肤,剖开血肉,抽出筋络......不一会他就成了一个熟练工,顺顺利利地将整个茧拆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的......

“这是......”迪斯突然停止了动作,整个人向后一跃,显得吃惊不小。

“怎么了?”艾琳还沉浸在自己可怜样本被损坏的伤心之中,闻言迅速上前,和佐藤一起看向那茧里的......

“神王纳斯在上!”

这一次,蛇女是真的出离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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