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实在抱不动了,要知道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只好将张野放在地上。
张合募地站起来,旱烟袋也掉在地上,一坨半黑半焦的烟丝滚落出来。
“王彪!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不断吐血的张野,张合不可置信地问道。
张合的婆娘听见动静也跑了出来,看见濒死的儿子,顿时眼前一黑,双腿发软。
“我的儿啊!这……这是谁造的孽啊!”
她匍匐在张合身边,眼泪打湿了衣襟。
张野还没死,他尚有一口气在。
他努力地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嘴里全是已经变黑的血。
他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弥留之际他好像长大了很多,想透了很多事。
他用颤颤巍巍的手,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写着:“儿不孝。”
孝字还没写完,他已没有力气,最后一口气落下,魂归西天了。
张合的婆娘伤心欲绝,完全爬在地上,呜呜哭嚎着。
张合则是面色惨白地站在一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失去了灵魂。
过了半晌,他才道:“王彪,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彪早已想好了说辞,愤恨道:“伯父,这都是李寡妇和她的野男人干的好事!”
见张合不说话,他又道:“今天晚上我和张野从临江县回来的路上,撞见李寡妇和他的野男人幽会。更是发现了她的秘密。”
张合沉声道:“什么秘密?”
王彪痛道:“原来张田的死,根本就是李寡妇一手策划,就是为了和他的野男人私奔!被我们撞破后,他的野男人竟然要杀人灭口。我的手,就是这样断的!而张兄他……哎!”
张合问道:“你们二人身强力壮,又有些武功底子,竟然被他打成这样?”
王彪后怕道:“伯父有所不知,那厮会真正的武功,是武者!”
而张合此时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们回家的路根本不会往江边去,又怎么会撞见李寡妇?不过他已不想问,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
人都死了,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他现在一心只想为他的儿讨回公道!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此时大概晚上九十点左右。
农村的人起得早,自然也睡得早。
大部分的人都已早早睡下。
这时村子里却突然响起了悲恸的敲锣声。
“李寡妇丧尽天良,谋杀亲夫,害死我儿!其罪当诛!”
“当!!”
“李寡妇丧尽天良,谋杀亲夫,害死我儿!其罪当诛!”
“当!!”
一声又一声。
龙角村的村民都知道出事了,出人命了!
一家一家的灯火被点,就算是已经睡熟的人也被吵醒,出了门跟在张合的身后。
交头接耳,七嘴八舌间,众人已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一个毒妇!先是谋害亲夫,后又杀人灭口,真是没有半分人性!该杀!该杀!”
“我就说当初张田死得蹊跷,绝对不是八字相克那么简单,只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就越歹毒!以后千万不能娶太漂亮的媳妇!”
张合先是来到了张田家。
张田家是有钱人家,门大墙高。
张田家还在奔丧,门口挂着纯白的灯笼,外面飘落着黄色的纸钱。
一副凄凉惨淡的景象。
张合在外面悲嚎:“赵大娘!你的媳妇杀了我的儿子,请出来说话!”
很快,张田她老娘带着一干亲戚和家仆出现在了门口。
赵大娘人胖体宽,脸大眼凶,一看就是只母大虫。
厉声道:“张合,大晚上你鬼叫个什么?”
张合道:“赵大娘!你家儿媳妇杀了我家儿子!我来讨回公道!”
赵大娘凶道:“我们张家连儿子都死了,哪来的儿媳妇?李寡妇杀了你儿子,你找她偿命便是,跑到我家门口来闹什么?”
张合冷哼一声,“难道她杀了你儿子你也不管了吗?”
赵大娘瞪眼道:“你说什么?”
张合道:“李寡妇为了和野男人私奔,谋杀亲夫!害死了张田!我儿子亲眼撞见,却被她杀人灭口!”
他身子一退,后面那具担架上的死人,可不正是张野!
赵大娘此时才恍然大悟!她一直觉得自己儿子死的蹊跷,这个李东凰竟然还敢在她面前装可怜!
赵大娘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合痛道:“人都死了,难道还有假吗?”
这话虽然一点逻辑都没有,但农村里的人都是这样,一切都是人死为大。
哪家要是死了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死的,立即就成了最大受害者。
赵大娘大怒!恨不得立即将那李寡妇和他的野男人抓回来扒皮抽筋!
粗乱的短眉高高竖起,“岂有此理!我儿子当初真是鬼迷心窍,才看上这么个恶毒之人!非要把这对狗男女剁碎喂狗不可!”
“走!去捉了那对狗男女!”
张合忙道:“不可啊!李寡妇那野男人会武功,不然怎么能将我儿子打死!”
赵大娘一想,是啊,张野就是这十里八乡的一霸。能把张野打死肯定不简单。
“我们去找村长主持公道!”
张合也是这个意思,只有村长才能帮他们主持公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村长家去的时候。
王彪心中反而忐忑起来,一边跟着众人,一边在心底暗忖自己的退路。
很快他们就到了村长家。
一个黑黑的人影坐在门口,望着天上的星星,沉默着,像一蹲石雕。
一群村民看见那个人影都是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在远处喊道:“张大,去叫你爹出来,村里出大事了!”
那人影木讷地转过头,看了众人许久才反应过来,别人是让他叫他爹。
他站起来往院里走去,留下一个两米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