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人”周之音神秘莫测的凑近她低语,南方愣了一瞬又直率的喊了句:“追啊!”
周之音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难过:“可是他大我很多岁,家里人不同意,那个人也不会接受我。”
“多少岁?”南方又问,周之音慢慢伸出两只手比了个数字,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另一边比出一个“手枪”形状。
南方看着这个数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到底是那人十八岁还是大十八岁,一想对方怎么可能才十八岁。
回过神她拍拍脑袋:“大十八岁?”
周之音点点头不说话,南方看着她这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家里的长辈不同意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一个男人比女方大这么多岁,是有一定的风险,不说两个人的婚姻生活习惯不同,就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如果到了年老的那一天男方先一步离开,女方还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年纪轻轻丧偶任何一个家庭都不太能接受,这样未雨绸缪未必不是对的。
家里人的考虑,南方同意,但她一方面又觉得感情何必要与年龄挂钩,一辈子那么长,人不可能预知以后的事情,眼下幸福不就够了。
她斟酌片刻抓住周之音垂在床畔的手:“姑姑,人这辈子能有多少次机会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豁出去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如果你敢,那我无条件的站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却又好像在为自己打气,心里的笃定更甚。
周之音被她一番话动容的湿了眼眶,握紧小姑娘的手,“南南长大了。”
南方开心的笑:“真的吗?”周之音看她这么高兴,比夸她长得好看还开心,不禁弯了眉眼。
“噔噔噔”两个人一齐看向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进”,门就被人急切地推开,闯进来一个高高的人。
“你俩聊什么呢这么久还不下来?”
是周星,南方瞥他一眼,散漫的和周之音从床上下来穿鞋,然后和周之音相视一眼。
嗯,确认过眼神,是不想理的人。
她俩越过他走出房间,留下他一个人脸色莫辨:“我......”半晌说不出话。
餐厅里坐满了人,长辈们都落了座,周庭身上还穿着警服没换下来像是刚回来,他站在厨房门口和周粲倚着门说话,不时还顺手接过几盘菜端到餐桌上。
周放和周灵从客厅跑到餐厅绕着桌子追,一不小心差点撞到走动的大人,周之回一手拎着一个把两个小孩拎到椅子上,安排他们乖乖坐下。
她和周之音也去帮忙摆碗筷,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明天就是中秋节,华夏家庭团圆的日子,今晚几乎座无虚席,人差不多到齐了,只有周启因着重任在肩,没法随意离岗却也是舍小家为大家。
他们周家在华京并不是最显赫富贵的家族,却可以算得上是家风最正、最和睦的家庭,两位长辈一辈子搞文学创作醉心文艺,小辈们承袭他们身上纯正、赤诚的精神修养,无论是周之回兄妹几人,还是周启周庭这些小辈,在各自的领域都尽职尽责本分做人,口耳相传间,周家书香门第的门楣风评在华京人里一等一的好。
晚饭过后,周之回一家在老宅这边歇下,他们原来的房间还留着,每天都会有佣人打扫,所以留宿很方便。
南方吃得最慢,在楼下陪着爷爷奶奶坐了一会,发现大伯母二伯母还有程卿英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客厅里只有周之回和大伯二伯说话,周粲和周庭周星带着两个小孩在楼上打游戏。
她想着找姑姑再说说话,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去了楼上。
到周之音房间门口,她隐约听见大伯母和二伯母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脚下稍顿不由停住,静心去听清她们的话。
大伯母正苦口婆心的劝说:“之音,你都二十三四了,得为家里的老人考虑,不能这么任性。”
她听见姑姑哽咽着,声音倔强倨傲:“我怎么任性了?我听父母的话,选择他们满意的学校,听从他们的安排,选择他们喜欢的专业,甚至留校任教也听他们的。”
她顿了顿又说:“可是他们有一件事听过我的想法吗听过我的意愿吗?没有!从来没有!现在我喜欢一个人,我想为自己做一回主怎么了,我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让你们每一个人来定我的罪过?”
似乎是说累了轻喘了口气,话语里却是一点也不让步,愈见坚强不屈:“我就是喜欢他!就是想嫁给他,这辈子要是不嫁给他,我就会死,我就一辈子独身,他不就是比我年龄大吗,我都不介意你们说什么?”到后来都有些赌气的意味。
周之音红着眼,泪不住的流,梗着脖子一字一顿:“我就想要他一个。”她终是软了软声:“算我求你们了。”
程卿英坐在床头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看着大嫂和二嫂相视一眼为难的撇过眼不去看小姑子,总归心里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原本就不赞成阻止周之音,她觉得爱情何必要跟年龄差距扯上关系,这世上只要是个完整的人就有资格追求自己的爱情,所以从一开始她没发言,忍耐着大嫂她们劝说。
听到最后还是想为那个低头啜泣的小姑娘说句话:“大嫂二嫂,有可能在我们看来这年龄差距有点大,但是之音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不就好了,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幸福的日子,一辈子太长了,我们没法预测今后会怎么样,所以现在开心一天是一天,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逼之音。”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算是说进人心里了,是啊,当下可不就是最好的,周家人这么多,就算以后留之音一个人,不还有周家人给她撑腰么,就这一个小妹妹,大家都宠着,何必纠结年龄家世呢?
可,这两位老人不会轻易让步,要知道人到晚年,胆子就越来越小,他们不会冒险将自己的女儿置于“险境”,之于他们的险境。
南方慢慢仰靠着墙,一颗心暖洋洋的,尽管有人劝阻有人认同,意见不合下却藏着家人深深的惦记关心。
周之回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靠过来和她并肩,南方惊了一下反应过来,迅速将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
看着她莹润明眸,周之回摸摸她的发:“听见了?”
南方偏着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爸爸,你们真好,可是姑姑她也没错。”
低眸看着她的发顶,周之回沉默着心里万千思绪萦绕。
他不知道等到南方长大的那一天,如果看上一个比她年长将近二十岁的男人并且身负重担,为国效力,将会面临许多未知的危险,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勉强克制自己的情绪,尽管程卿英的那番话很对,但人的感情是不可能理智的,尤其是事关自己时。
他想他也许会很激动又或者很愤怒吧,因为他一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孩,就应该吃棒棒糖穿公主裙,一步三回头留恋家,依赖他,不该承受那些人生的蹉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