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归舟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梳妆台上，好几本书堆着，最上面的那一本摊开，南方懒散地倚靠着椅子，侧对着门口，耳朵里塞着耳机，手不停地滑动，不时发出清浅娇俏笑声。
他走到桌子侧旁，蹙着双眉脸色沉郁，凝神望着南方片刻，倏然沉声开口：“你就这么复习？”
隐隐约约听见说话声，南方后知后觉地拽下来一边耳机，狐疑地侧眸，猛然瞥见宋归舟面色冰冷眼神淡漠的正垂眸盯着她。
陡然间她吓的从椅子上弹跳起身，慌慌张张踩在拖鞋上，扯掉耳机，把攥着手机的手背到身后。
南方不敢和他对视，眼神无着落的四处躲闪，状似无意的搭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见。”
话落顷刻之间，霎时反应过来自己正触太岁眉头，暗忖骂道：智商堪忧！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幽幽说道：“戴着耳机怎么能听见？”
南方余光小心翼翼地探见他话落偏头侧眸看向桌子上的书，手伸去拎起摊开的那一本。
宋归舟捧到跟前细细看下来，这本是物理作业看样子正确率还不错，基本都对，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放下这本。
又用两指去抽下面压着的那本英语基础作业，南方眼疾手快地抢在他之前把作业抱在怀里。
宋归舟脸色蓦地沉肃，垂眸看她，手指勾了勾，没有情绪道：“给我。”
南方坚决地摇头，又拎出数学作业扔给他，故作淡定地说：“你看这个，我手里的没什么好看的。”
“给我”态度强硬冷淡，眼神不容置喙。
南方硬着头皮，仰面与他对视，片刻之间便顶不住，他的目光太敏锐灼灼。
“那你看了不许说我！”南方仍挣扎着和对方商讨。
看着宋归舟点头，南方才将怀里的书慢慢抽出来递到他面前，宋归舟手指捏住本子边缘拽了一下没取出来，抬眸睨她，南方闭了闭眼，咬着下唇，松点劲。
他用力终于拽了出来，南方哀叹一声，手捂住眼睛，掩耳盗铃般从指缝间窥探他的表情。
慢慢翻了几页，脸色渐渐眼见地黑沉下去，宋归舟眉头紧锁，眼底浮现不可置信的情绪。
作业触目惊心，目光所至全都是红叉和大圈，最新一次批阅的最后面老师还留下一句话：下课到办公室找我。
南方见他面容愈发凝重沉郁，心里扑腾扑腾的直打鼓，捏紧拳头，微抬起脚。
想趁他不注意抬脚从他身边溜走，结果宋归舟根本没给她一个眼神，她放下心来大步移动。
等她放松警惕溜达到他身侧的一瞬间，他一边盯着作业本，一边伸手陡然拎住她的胳膊。
他安稳坚实地抓紧她没有要松手的样子，南方根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只好垂头丧气地认命，悠悠地凑到他眼前谄媚的笑笑，她眨眨眼睛，娇滴滴的叫他：“哥哥”晃了晃他的手又委屈道：“我对英语就是没有天赋嘛，作业我不会！”
宋归舟闻言侧眸看她，不咸不淡地问她：“上次老师叫你去办公室说什么了？”
南方舔舔唇，脸蛋晕染绯红，难以启齿答道：“他问我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他轻呵着笑出声，硬生生被她气笑了，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那双潋滟水眸：“周南方你可真是长脸，就这样你还有心思玩手机？”
话锋一转又猝不及防的问她：“在看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南方突然乱了阵脚，不知道怎么回答，恍神瞬间，宋归舟趁她不防备，从她手里顺利抽出手机。
南方突然回神“诶”一声，心下意外又紧张，生怕他看到什么东西，她的手机可没锁屏。
按开手机，宋归舟略略看几眼，入目皆是：“哥哥！”、“应援”、“投票”这样的字眼。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脸郁躁地把英语书往桌上一扔，“啪”一声，吓得南方身子抖了抖。
耷着的眼皮倏然抬眸幽幽地盯向南方，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宋归舟缓了脸色，把手机塞到她手里，用力揉揉她的头发，恨铁不成钢道：“你啊！”
握紧失而复得手机，南方撇着嘴抬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宋归舟抬手揉捏后颈，然后揽着南方的肩，把她按到梳妆桌前坐下，把英语作业翻开，他倚着椅子侧边，俯身笼着她。
南方低头看着作业本，感受他贴近自己后背的温度，眼前光线暗了些许，是他的身体覆下的一片淡淡的阴影，心里砰砰直跳。
他手指着本子上的题目一道一道讲解给她听，移动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指骨清秀，南方看得入神。
耳畔响起他稳重温醇的声音，徐徐入耳。
“定语从句就是修饰一个名词或代词......”
“that可以代替关系副词也可以......”
讲解了几句见南方低着头没有反应，他垂下眼眸去看她，女孩抿唇怔愣盯着书本，目光呆滞。
“能听懂吗？”宋归舟问她。
南方倏然回神，正了正脸色点头。
他又接着说，声音抑扬顿挫，低低沉沉，像是清泉流过沙砾，干净清冽富有磁性，听起来耳朵舒服极了。
南方是认真听了，不过光顾着欣赏他的音色，内容纯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宋归舟辅导了她一下午，到晚饭时间程卿英来敲门叫两人下楼才结束。
站的久了膝盖发麻，宋归舟起身的时候控制不住地身体后倾一下，南方从他身边经过，下意识扯住他。
他的腿僵着没法用力，借着南方的力道往回收，没想到失控地连带着将她也拽倒下去。
眼见着就要磕到床拐角，南方还在他身下，宋归舟生怕摔着她，摔下去的瞬间抓着她的胳膊猛然用力偏转方向，错身护着南方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两个人摔作一团，好在有床的缓冲，都没有受伤。
南方被他筋腱的手臂揽着趴在他身上，头伏在他胸前，短发蓬乱，遮挡着她的眼睛，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身下的宋归舟。
她拨开额前的发抬眸看向他，宋归舟也仰起头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间四目相对。
霎时两人稍愣片刻，南方瓷白的脸庞慢慢浸染开红晕，唇色粉淡，整个人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白里透粉，稚嫩清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