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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初入天命阁,回首往事红焰残

要说这李逸峰虽无惊无险到达了永镇,却找不到天命阁入口,一时间犯了难。他为不少门派送过信,唯独没送过天命阁的信,他原以为只要到了永镇打听打听就能知晓天命阁所在,哪知道永镇的百姓虽知天命阁就在此地,却无一人知晓其具体位置。

这永镇位于轩辕国与蛮尤部落交界处,其行政划分虽然为镇,占地范围却不比城小。镇中心的四周更是武林门派林立,其中天下排名前十的门派,永镇便占了两个,一个是青伏峰,另一个则是天命阁,其余门派虽是些小门小派,但是镇里侠义风气之盛却是其他地方难及的,得知李逸峰有急事要寻天命阁便有人热心为他出谋划策。

“这位少侠,我罗义虽不知天命阁所在,但是也识得几个天命阁弟子,你若真有要事求于天命阁,明日午时你到我的铁铺来便是。”这个自称罗义的男人是铁铺的铁匠,早年间拜入这青伏峰山下的铁剑门,武功没怎么学,倒是学会了锻造兵器的本领,于是来到镇中开起了铁铺,专为这来往侠客打造器件,自然跟天命阁的一些弟子有了点交情。李逸峰听说明日午时天命阁几位弟子会到罗义处取剑,于是赶紧谢过罗义,约定明日过来。

第二日午时李逸峰按约定时间到了罗义的铁铺,却发现铺门紧闭,门口站了几个年轻男子,围作一堆交头接耳,也不知说些什么。

“那个......呃......打扰一下几位少侠,请问诸位可知这铁匠去了哪里?”李逸峰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这群人里,打断他们的谈话,询问罗义下落。

这群人被李逸峰打断对话丝毫不恼,其中一个模样稚嫩如十三四岁孩子,身材高大的少年笑嘻嘻地开口问他:“你也是来找罗义大哥的?”

“是,他答应今日为我引见认识天命阁中弟子,我按约定之期过来,他却不见人影。”李逸峰为避免耽误送信,便把罗义约他为何如实相告。

“哈哈,原来你想认识我们。难道你也想拜入天命阁么?”那个少年爽朗地笑了起来。

“认识你们?难道你们便是天命阁的弟子?”李逸峰有几分怀疑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人问。

那少年笑得更加开心:“没错,我们便是天命阁弟子。不过嘛,你要我们为你引荐投入天命门下也不是不可,只要你能为我们做成一件事便可。”

李逸峰哪里是要拜师,分明是来送信,但是他不确定是否有人打这封信的主意,只能佯作拜师:“不知是何事?只要在下能做到,定当全力完成。”

“嗯,此事也不难,只是我们师门规定不能参与江湖械斗,因此我们几人做不了,但是你不受此规定限制所以你能替我们去做。”少年明亮的眸子里有几分期待。

械斗?李逸峰愣了一下,难道这几个人是想让他去打架?虽说他武功不算太差,但也算不得顶好,若是对方武力过高,他又怎会是对手?

少年从李逸峰眼里看出了恐惧,于是笑道:“不用担心,此事简单得很。今日罗大哥之所以没有如约出现,便是因为此事。三个月前有一少年找到罗大哥让他打一把剑,罗大哥依照少年提供的图纸将剑打好,送到少年处,可是少年对罗大哥的剑并不满意,接着他又找镇里其他铁匠为他铸剑,全镇的铁匠被他找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打出他想要的剑。少年听说青伏山下的铁剑门有全天下最好的铸剑师,于是他便到铁剑门寻人铸剑,可惜铁剑门所铸之剑并不符合少年期望。罗大哥的师傅是铁剑门的掌门,他不甘铁剑门声名被辱,发誓有生之年定要铸出少年想要之剑。他问少年心中想要的究竟是把什么样子的剑,少年答只要一把能够打败他手中玉箫的剑即可。”

“好狂的人,竟只要一把能够打败他手中玉箫的剑。”李逸峰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发怵,如果天下间没有人能用剑打败少年的玉箫,那么这些天命阁的人想要他与那少年打,岂不是推他去送死,“所以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进入铁剑门,阻止罗大哥以身殉剑即可。”少年回答。

“殉剑?”李逸峰瞪大了双眼。

“没错。听说最好的剑是以人血铸成,所以罗大哥的师傅动了以身殉剑的念头,昨夜他师傅来找我师兄给他算了个时辰,我师兄告诉他未时三刻是殉剑最好的时候,此事被罗大哥知道了,他明白师傅对铸剑的执念,他说既然无法劝师傅,不如就让自己以身殉剑替师傅完成这把剑。此刻罗大哥应该在铁剑门的青龙剑炉前,等时辰一到他便会跳下炉中以身殉剑。”

“你们师门规定分明是不让参与江湖械斗,并非不让你们阻止这惨事发生,为何叫我去?”李逸峰听得懵了,要阻止罗义殉剑跟他们的不让参与江湖械斗的规定分明没有冲突啊。

“少侠不知,你若阻止罗义殉剑必然要先阻止罗义的师傅殉剑,若要阻止罗义的师傅殉剑唯一的方法便是告诉他,你能用他铸的剑打赢那少年手中的萧。你口头这么说他必然不信,定会要你先跟他门下弟子打一场,你若赢了他门下弟子,他便会把殉剑之事放一放,等你用他铸的剑彻底赢了那少年,他师徒二人自然就打消了这殉剑的念头。”天命阁弟子中年龄较大的一人说道。

果然是让他跟人打架,李逸峰皱了皱眉:“铁剑门那么多弟子我如何能赢?”

“这位大哥不必担心,这铁剑门的铸剑之术闻名天下,武功却稀松平常,我看你这内力不错,加上我与师兄弟暗中相助,要赢他们简单得很。”年龄较小的少年笑道。

李逸峰低头想了一下,这罗义虽然是他昨天才认识的,但他也不愿看着他这么平白无故地去死,再说这铁剑门所铸之剑之所以打不过那名少年手中玉箫也不一定就是那少年武功太好,兴许如这些天命阁弟子所说,是那铁剑门的人武功太差,再加上这几人说打斗时会暗中帮他,他的赢面并不算低,这么一想心情便好了许多:“好,我答应你们,但别忘了事成之后你们答应带我进天命阁。”

“这是自然,我天命阁中岂有说话不算话之人。”几个年轻人朝他郑重点头道。

李逸峰随他们一起进了铁剑门,铁剑门弟子将几人带到青龙剑炉前,李逸峰向罗义的师傅郑纯钧说明来意,郑纯钧将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李逸峰一会儿道:“你说你能用我铸的剑打败南彦的萧?”

“当然。”李逸峰看着郑纯钧眼睛道。

“哈哈哈......”郑纯钧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道南彦手中的萧是什么来头?”

“晚辈不知,望前辈告知。”李逸峰刚说完这话时就隐约猜到了,郑纯钧既然这么问,想必他口中的萧必然来头不小,这天底下最有名的可做武器的萧莫过于——

“凤台玉箫。”郑纯钧的话刚出口,在场众人皆是一震。

凤台玉箫,传说中昊天国开国元年,一位踏凤而来的仙姑赠与昊天始皇帝之物,此箫通体为玉却不易碎,吹奏时音色极美,做武器更是极佳,不仅能抗千斤之力,还能防刀枪剑戟的损伤。

“凤台玉箫又如何,我若能将他手中萧打落在地,便也算他的萧输给前辈的剑了。”李逸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逞强道。

“好好好,年轻人,老夫着实欣赏你这骨气。既然你想试试,我便给你个机会,明日我约南彦到我铁剑门比武场,你就拿着我这把还未铸成的剑与他一决高下如何?”郑纯钧似乎被李逸峰迎难而上的勇气感动了,并没有让他与门下弟子比试,直接答应帮李逸峰约战南彦。

李逸峰一听明日与南彦约战不由有些害怕,但是话已出口不能收回来,可想到信还没有送出去他终究有几分不甘,于是对郑纯钧说:“多谢前辈。不过在下来永镇有一要事,若是我明日不敌这玉箫,死了,定然无法瞑目,希望前辈能够再多给晚辈几日,待我办完此事,定当来铁剑门与那南彦决一胜负。”

“好!那南彦小子与我约定的交剑之期在本月十五,也就是五天之后,到时候少侠可有时间赴约?”郑纯钧问道。

五天后?想必自己的信已能送到:“晚辈定当赴约。”

离开了铁剑门李逸峰便让天命阁的弟子带自己去天命阁。这天命阁果然够隐蔽,需先从青伏峰山脚一条小路进去,然后经过一片布有奇门阵法的密林,穿过密林之后眼前豁然开阔,是一片花草丛生的平原,站在密林前一眼看去,只见花草丛里有一巨型白色山庄,远远地看,还可见山庄后有一座白色的高塔,塔高32层,灰色六角重檐顶。这山庄便是天命山庄,也就是天命阁的总部所在。

李逸峰随这些弟子进了山庄,一位白须老者到大堂迎接:“就是你想拜入天命阁?”

“不,我是来送信的。”进了庄李逸峰才放下警惕道明来意。

“送信?”老者抚须皱眉,“既是送信,你将信交与我便可离开。”

“老先生可是这天命阁阁主?”李逸峰没交信,先问了老人身份。

“不是。”老者答。

“我的信只交给阁主。”李逸峰说。

“阁主不在,但我可以让阁主的弟子见你。”老者道。

“我的信只交阁主。”李逸峰依旧坚持。

老者凝视他半晌,突然笑了:“一心,你去请阁主出来。”

“是,师傅。”那个面若十三四岁的少年人施礼转身。

“不用特地来请我,这位送信的公子不知如何称呼?”一心还未出客堂,门口便踏进一个身形娇小的白衣女子,女子轻纱遮面,面容看不真切。

李逸峰听到这柔和空灵的声音转过身来,刚好对上女子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美目:“你就是阁主?”他声音里透着怀疑,眼前的女子虽看不清容颜,但她个头不高,露在外的皮肤如同十六七岁少女,声音空灵柔美中还透着几分少女的清甜,令他很难相信这名女子是能统领天下第一阁的阁主。

“现在还不是,再过个几十年便就是了。”女子轻笑道。

“我的信只交给阁主。”李逸峰一听她说自己不是阁主,于是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怎么?无障尊者没告诉你天命阁现今并无阁主么?”女子眼光略过李逸峰,看向那白须老者。

“圣女恕罪!”白须老者被女子一看,心下一惊,向前一步,躬身赔罪。

“尊者何罪之有,我天命阁之事本就不该向外人说起,不过这位少侠是我请来的贵人,说也无妨。”少女看了无障尊者一眼,又看向李逸峰,“少侠可是李逸峰?”

“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知我姓名。”李逸峰心下纳罕,先前这女子问他如何称呼,他并未回答,如今又怎知他姓名。

女子眼带笑意看他,缓缓开口道:“公子是我请来的客人,我如何不知。”

“这信是你让我带来的?”李逸峰终于不再坚持见天命阁阁主,从怀中取出信件问道。

女子点头:“是我让你带的信,原只为确认你是我要请的人,但你近几日在永镇所作所为早已表面身份,这信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不知姑娘让我来此所谓何事?”李逸峰问。

女子看李逸峰的眼睛突然由明亮变得暗淡:“公子可知火龙之子的传说?”

“自然知道。”李逸峰好歹也是跟着百龟行走南闯北,混迹江湖的人,岂会不知这火龙之子的传说。

“那公子可知你是何人?”女子的问题变得有些奇怪。

李逸峰被她问得呆住了,他自然知道他是谁,可是如果这个问题是承接上一个问题的,那么这个女人的下句话恐怕就是说他是火龙之子,但他哪里像是火龙之子:“你莫不是想说我是火龙之子?”

“呵呵,”女子被他脱口而出的回答逗笑了,“李公子倒是有趣得很哪!不过请公子放心,你呀,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是这火龙之子。”

“那你到底想说我是谁?”看来这个女人并不是想说他是火龙之子,但她那么问绝对不会毫无理由。

“公子若想知道你是何人不如问问这神镜吧。”只见女子两手中指相抵,其余手指相扣,低头念着些叫人听不懂的咒语,突然一道金光在上空绽开,空中出现了一面镜子,女子抬头对着镜子问道:“他是我要找的人吗?”镜子的镜面光芒照到李逸峰身上许久,渐渐散去,镜子上出现一行字:青丝生白发,少年终此生。

“什么意思?”李逸峰早就听说天命阁有一天问神镜可知人未来,如今这镜子竟用于他身上,想来那一行字就是他的未来了。

女子双手捏诀,收起神镜,看向李逸峰道:“不知。不过从你的命数来看,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可以把你的身世说与你。”

“我的身世?”李逸峰终于知道这女子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真正用意了。

“对,你的身世。你父亲姓李,名冰河,是曾经的风雷军主帅,不,更准确地说是最后一任风雷军主帅。你本该在十八年前就在大火中死去,但因天命阁原阁主与你祖父是儿时一块长大的兄弟,所以大火发生时正在轩辕城中的原阁主不顾性命冲入火场中救了当时差点被火烧死的你和你母亲。可惜原阁主进入火场较晚,你母亲被救出时早已烧成一具焦尸,而你幸有稳婆保护,被抱着逃往空旷的院中,没被火焰吞噬,却因吸入过量浓烟命悬一线。原阁主将你带回食风饮露楼中救治,但你刚刚出生,身体太弱,最终他动用了以命易命的密术才将你救回,正因如此原阁主失了性命。至于你师父百龟行,他原是我天命阁外门阁主,因受原阁主临终之托,才成了你的师父。”女子将李逸峰的身世和盘托出。

李逸峰无父无母这么多年,现在突然有人告知他身世,结果说了等于没说,他依旧无父无母,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也许该笑吧,他的父亲是个受人敬仰的英雄,也许该哭吧,他的父母在他刚出生时就惨死了。说到死,他的父亲当年好像死得有些蹊跷。不知为何,本应听完身世内心毫无波澜的李逸峰竟隐隐生出一股查访当年真相的冲动。

张佳人和张心邰并不知道致知老人说的风雷遗孤是李逸峰,他们一直在打探杜厉生一双儿女的下落,经过层层打听,直到最近才通过当年的知情人探知杜家奶妈下落。

原来当年杜家奶妈带着杜家的一双儿女去了云渊国,后来嫁给了云渊国的一个普通商人,十多年过去那个行商如今已是云渊国首富,而杜家奶妈当年带走的那一双儿女早已长大,那对儿女中的女儿现在就是凭美貌在「群芳榜」中排名天下第三的杜绮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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