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轩辕人马一字排开,这阵势显然刚刚整队齐整。
轩辕锦立于人马中央,刚与店中老板交涉完毕,看那步伐诚然是已经准备上楼搜人了。
抬首间见“北夏”带一奴婢从楼下盈盈下来,神色一俱,上前一步招呼道:“北夏公主如何会在这里?近来但可安好?”英姿飒爽,气势傲人。
“北夏”甚为随意地掸了掸衣袖,掸落这周遭的冷人气势,毕方袅袅笑开,“还好,轩……”将吐一字半句,又陡然止住,回首剜了身后人一眼,但见她笑意奸诈入骨。
她怎么忘记了,这容貌易了,这声音却实实是自己的声音没错了。
暗暗蹙眉,心声下默了一默。
又听头顶之上轩辕锦似笑非笑道:“北夏公主素来灵牙利齿,这一刻作何不搭腔呢,不过轩辕锦在此谢过灵居国曾出兵相助。”
“北夏”糯糯点一回手,摆摆手,特特拿捏着嗓道:“不用谢,不用谢。”接着捂着脖子咳嗽两声道:“本人今天喉咙不适。”
“扑哧”身后传来一嗓低笑声。
“北夏”怒火一功,灵机一动,当即扑到轩辕锦怀里,一边摸索一边拿腔拿调道:“都说轩辕王朝皇帝轩辕锦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想,不知你可有意,啊?”媚眼如斯,一阵轻佻。
身后之人怔愣当场,接着牙齿打颤,心心念念道:“好你个七月,毁我形象。”
轩辕锦似也十分不适北夏突来的变故,闪身退出一步之外,毕方板板正正的将美人搁浅在一步之外,“北夏”十分不死心,意欲再一次扑将上去,身后极时被一只手拽住,面前更是有一张千年寒冰脸严严的阻隔在外。
只见轩辕锦刹时黑了一张脸,缓缓道:“还请北夏公主自重,本王此番是来寻我爱妃的,却不是为这等风花雪月之事。公主若有兴致,大可去找别人。”说完绕过两人,旋身上楼,神色之中颇多不屑。
“北夏”与奴婢两人相视一愣,毕方逃也似的离开。
身后汗血眼见客栈之中闪出的两人,一阵嘶声长鸣,“北夏”猛敲脑门,爱马啊爱马,就是你暴露了主人的行踪。所以当下也只能先行弃你而去了。
灵居国皇宫中。
庄小语用过晚膳,与两名奴婢道:“去叫你们公主把这易容术的药拿过来,总不好两个公主的脸一起在你灵居国的皇宫里晃吧。”
两个奴婢微微一拜,下去了,却半晌不见人影。
静坐得久了,毕方十分困倦,借着室内昏黄的光便睡下了。
睡前头脑中过了一遭,明日万不可在这宫中呆着,去江湖上跑一跑或许才会找到一些胭脂盟众弟子枉死的线索。
不过有一事倒可是问一问北夏,她闯荡江湖多年,诚然见多识广,对一些独门暗器知道:的也多。
略略过完但安然睡去。
第二日,庄小语还未转醒,北夏大呼小叫的跑进来,实实将她摇醒。
庄小语挣扎了两下,勉强睁开眼睛,另一个自己生生在眼前晃了两晃,她此等迷糊参半的眼便真的迷糊了。
“北夏,你疯了,你又扮成我的样子做什么?”
北夏坐在床沿上,一副沾沾自喜,“怎么样?像不像你?我们出去转转,我昨晚将举国要事已经安排妥当,现下我要带你去大兴国给莫昭痕治病,与换个身份见他是否能准确分辩出我们二人。”
庄小语心下扼腕,但又十分理解情人之间的变态嗜好,不是有人说过么,恋爱中人都是疯子。现下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下床的空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想起昨夜睡前的一番心思,遂道:“你可知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形状似针,锋利非常,且上面有剧毒?”
北夏面容一僵,“你说的是穿心针?”
庄小语心下一喜,激动道:“原来你知道:?快细细与我说来听听。”
“那日追杀我的黑衣人用的便是这种利器,以前但没见过江湖之中有谁用过,后来我返回去将死去那几个人身上的针取回,对上面的毒进行了仔细鉴别,却还是一种叫做醉心草的毒,此毒但凡沾上就会生不如死,一点点呼吸困难直至窒息身亡。”
惊讶排山倒海而来,“我胭脂盟弟子便死于此。”看来两桩事件必有联系。
两人相视一眼,皆默不作声。
最后庄小语分析道:“无论对方是谁,看来杀我们却是不假,前几次他们未得手,便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们的危险很大。不如我们就给自己当个诱饵,引他出洞如何?”
北夏亦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凛然点一回头道:“就去大兴国的路上将他们引出来。”
两朵心声一拍即合,北夏毕方安排放多暗卫混于人群之中,北夏递给她一颗药丸道:“吃了它。”
“什么?”
“我刚研发不久的药,可以起到延缓体内毒性发作的的作用,你不是身带情花毒么,吃下它,便不会很快发作,我会尽快帮你研制解药的。”
庄小语心胸一暖,“谢谢。”两人便出了宫。
先前那帮凶人似十分急于将两人铲除,庄小语与北夏将将到灵居国边际的一处荒凉地带,他们便陡然现身了。
许是这一路的动静也大了点,所以不知他们是早就埋伏还是闻风赶来,但到的却很是时候。
片片雪亮刀光齐齐向两人刺来,仅此一招一试,庄小语便确定,当下二十几名黑衣人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绝不是普普通通的良莠不齐之辈。
北夏旗下的暗卫彼时亮于明处,两方势力大战起来。
庄小语不知北夏功力如何,十分不放心道:“要小心知道:么?”
北夏甚亲厚的冲她嫣然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马上就要嫁给我心爱的人了,这是我梦寐已久的事,所以我会好好活着。你也要小心。”
话落剑出,二十几名黑衣人平日似都受过特种训练,仅眼神交流便就十分默契。小数人马对阵北夏的几十分暗卫,十来人围攻庄小语,另外几名则跑去北夏一边与她纠缠。
刹时间断崖边上刀光四起,“啪啪啪”兵刃相撞,火花四射。
庄小语如意挥动手中的长剑,刀法精湛,攻守有度,连连刺过两个黑衣人的胸膛。
一睡间断崖之上血腥绵延,北夏闪过众人,飞身跃起,不断攻守转换。眼见几十个暗卫如数倒下,但听北夏“啊呀”一嗓,手上开了长长一道:口子。
庄小语一个纵身,飞跃过去,抬臂挡过他人几剑,问她道:“你没吧?”
北夏面上挂满汗珠,面上雪白,紧紧咬着唇齿道:“不要管我,我没事,杀条血路跑出去,不要管我,我们此番低估他们的能耐了。”
“闭嘴!”长剑一出,锋利无边,又刺穿一个人的胸膛。
庄小语杀人的手有些发抖,并非杀人杀得手软,而是听北夏说了那一番话,她怕,怕将她带进来了,却不能将她带出去。
是以手上的力道:和速度皆加快几分,更加残忍猛烈。
闪身间左臂一疼,袖上彩子和着鲜血划开一片,钻心疼痛。
北夏双目赤红,身体疲惫异常,到了仅守不攻的份。
须臾只听她道:“轩辕锦!”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皆面露恐慌,直呼不妙。
北夏的这一声呼声,另庄小语当下心头一酸,毕方眼眶温热,心中转了委屈道:“轩辕锦,你若再晚来一些,此生便再也见不到我了。轩辕锦,你不是寻我去了么,我一路如此响动,你去了哪里?轩辕锦,轩辕锦,你可是来了……”眸中清泪缓缓而下。
黑衣人见势欲走,自衣袖里掏出一根亮色银针,猛然向庄小语刺去。庄小语眸中含泪,视线已不清明,并未细细瞧见黑衣人所为。
但只听北夏一声“小心。”划破长空便轰然倒在她面前。面无血色,呼吸困难,庄小语知道:,这种痛苦叫窒息。两行清泪纷至沓来砸将到北夏的脸上。那脸还是她自己的面容,那感觉就如同望着自己慢慢死去一般,绝望而悲摧。
远处另一撮叫喊声亦是撕心裂肺,“红尘,夏红尘……”大手一挥,眸中嗜血道:“将他们全部铲除,一个不留,我要让他们碎尸万断!”
心中犹如红尘路上的那颗守望千所的菩提树,千年以后望着远处空无一人的地平线,终于发现这一刻,原来,已经等到悲摧。
心落成毒,噬心噬肺。
曾几何时,他做过一场梦,梦中是一处灼灼开放的樱花,她每日提着棍棒像一个疯丫头,自树下跑来跑去,那****与她终于相触,她望着他的容颜惊叹一嗓,却道:“你的手好冰,冰到入骨,我帮你暖暖吧。”
他心中只道:个“好”字。再过千年,你便过来温暖我,将你的温度一点点传至于我。
可好?
然夏红尘,你如何能弃我而去?
北夏紧紧抓住庄小语的手,攥到青筋凛凛,“七月,我……快死了,我北夏倾尽一生便只爱莫昭痕,可是他不爱我,一点亦不……我知道:他爱你,他爱,我灵居国助你其实便是他有求于我,以娶我为条件,他怕轩辕锦一但战败,你便与他一同丧生于轩辕锦的刀刃下。我不敢与你说,怕你亦爱上他。所以你一定要救他。”
庄小语拉着北夏的手,泣不成声道:“北夏,不要说了……我救他,你会没事的。”
北夏泪如雨下,神致茫然道:“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我呼吸好难啊七月……我就要做不成他的新嫁娘了……”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又道:“七月,不要让我的国家因我去了而荒废,要让我的百姓有一个最好的归宿,在我灵居国百姓有所依靠之前请代替我,七月,你答应我……请你答应我……”
“呜……呜……答应你,我答应你。”
北夏面上捻来一抹三月之笑,粲然瑰丽,像春风,像细雨,拂过灵居国百姓的心田,亦拂过莫昭痕的心田,悄悄的,袅无声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