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碧螺春茶馆内,众人正在听酸秀才说道范天华的事迹,突然,端坐边角的一位猛然一掌拍在桌上,啪的一声,惊动了众人。
众人闻声一震,定睛看时,有人识得其中一位正是洛阳留守李憕,四十多岁年纪,鼻直脸方,虎目有神,颌下一缕淡淡胡须微微抖动。见众人注视,李憕抱拳笑道:“惊扰诸位了,我这位朋友天性善良,嫉恶如仇,一时气愤,大家不必介意。”
“不在意,当然不在意。留守大人客气了。”中年秀才连忙抱拳回礼,连连说道,脸上一片受宠若惊的表情。
其他人闻言都很吃惊,面色一时不太自然,悻悻然心内暗喜。洛阳留守起码是五品大员了,竟然在茶馆与朋友喝茶。自己能有幸与五品大员一起饮茶,以后可有的说了。
拍桌子的是一位青年书生,面色如金,脸廓如佛,剑眉星目,身材高大,一袭青衣,气质奇特,拍在桌上的手掌极大,看上去极为有力感。整个人给人一种压迫感,同时还有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然而,青衣书生却浑不在意,朗声道:“如今大唐开元盛世,千载难逢的太平时代,竟然有帮派横行东都,简直是奇闻怪事!”
李憕抿了口茶水,微笑不已“当今圣上英明神武,自登基以来,勘平国乱迩来已经二十余载,国家兴旺,人民富足,长久没有战事,民心静极思动,也是可以理解。”
中年秀才拍手称赞,“留守大人言之有理,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经济繁荣,国家昌盛,自然会衍生很多行业,帮派也是一种行业,不过是各种势力的代表而已。”
青衣书生名叫颜真卿,祖籍琅琊,文武双修,尤其喜欢书法,擅长行楷,初学褚遂良,后师从张旭,得其笔法。其正楷端庄雄伟,行书气势遒劲,创颜体楷书,闻名当世,留名千载。
不想从写字入武道,竟然自创一套笔法,专刺人要害,判人性命,世称判官笔法。别人写字都是用竹管毛笔,而颜真卿因为天生力大,创立悬腕笔法,后来又独辟蹊径,换成铁杆毛笔。判官笔就是两头皆有笔,一头是狼毫写字挥洒自如,一头是铁笔锋利异常,如枪如匕。
不仅如此,颜真卿操练书法,如操刀剑,一气呵成,长此以往,竟然浑然忘我间,练成绝世气功,其吸气如春雨绵绵不绝如缕,其呼气如春蚕吐丝源远流长。故颜真卿却是一位无师自通的武学宗师。
这时,颜真卿不禁感慨良多,“近几十年国家无战事,社会安定日久乃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民习惯于自然,未必是好事,所谓死于安乐,生于忧患。真怕那一天,突然爆发内乱,国家不堪收拾!”
李憕闻言一愣,沉思良久,道:“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英雄往往生于乱世,若真逢乱世,自会有英雄来平乱。”
颜真卿疑惑道:“不知李兄可识当今英雄乎?”
中年秀才对面的年轻书生突然问道:“不知范三爷的义子范丹可算英雄否?”
李憕闻言,稍事思索,“只能算少年俊杰,未有事迹,倘不能算英雄!”
中年秀才开口问道:“听说当今之世,有号称太白金星李白的剑仙出世,不仅出口成诗,掌中一口剑,更是飘渺若仙。可称英雄吗?”
李憕肃然道:“确有耳闻,李白诗剑两绝!闻名朝野!更以诗名广传天下!但其剑法只有传闻,不曾有英雄事迹,仍然不能称英雄!”
颜真卿点头道:“据说剑仙李白学剑于剑圣裴旻,剑圣应该是个英雄。”
“不错,剑圣裴旻绝世剑法无敌于天下,自然是英雄了得!何况其曾经一日射杀数只老虎。单凭只手射杀老虎,也是可以称雄当世!”李憕终于认可一位英雄。
颜真卿感叹道:“遥想本朝建立之初,真是英雄辈出,秦琼秦叔宝,于万马丛中取人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那才是大英雄!”
中年秀才笑道:“李靖大将军,运筹于帷幄,决胜于千里,也是大英雄!”
“不错,不错,开国元勋自然是英雄!后来的薛仁贵也是一世英雄!”李憕抚须大笑。
年轻书生不服气道:“难道当今之世,就再没有英雄了吗?”
中年秀才摇头晃脑,沉思良久,忽道:“听闻几年前,本朝武举科考,有一位叫郭子仪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取得武状元,应该算英雄吧?”
“自然算的,武科场称雄,自然是英雄!”李憕不假思索肯定。
颜真卿感叹。“不知秦琼等英雄的后代,状况如何?不会泯然众人矣了吧?”
李憕接话道:“本朝有六大世家,皆以将门传世,秦家,罗家,薛家,尉迟家,程家,李家。李家作为皇族,自太宗之后,鲜有武将,已经没落。其他将门世家经过武周一朝损失殆尽,只剩薛家一家独秀!”
中年秀才也是颇为感慨,“现如今国家承平日久,英雄无用武之地,武将世家即使有天才出世,也不会受到重用。”
李憕道:“自古豪门多纨绔,寒门自古多豪杰!英雄怕是在民间吧!”
“李兄言之有理,倒是在下多虑了!所谓英雄莫问出处!社会变乱之时,英雄自会出世!听闻范丹公子以少年之身,力胜诸无赖,倒是颇有趣,如有机会,倒要见识一番。呵呵。”颜真卿忽然似有感悟。
却说范天华独自演习拳谱,感觉其恢弘大气,大开大合,拳理严谨,阴阳相应,上下相合,攻守有致,刚猛无伦。
时间如水,日月如梭,一晃半月就过去了。
范天华不仅开始初步熟练拳谱拳法,而且内力修炼也是颇有进展,对于内劲的使用已经运用自如。
范三爷也是逐渐放下心来,感觉血刀帮最近不会有什么行动。毕竟,洛阳城内帮派林立,彼此之间犬牙交错,错综复杂,形式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任谁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一天,突然有一个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