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就连服务生也已送上饮料，君若霜却只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眼神始终定定地望住一个方向，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静得有点儿可怕。这一刻，张杨仿佛都能听见冰块在杯中融化的声音。也就是在这时，就在她如坐针毡到几乎快要抓狂的时候，君若霜却终于突兀地开口了，语气是少有的认真和严肃：
“你究竟有多喜欢Arron？”
张杨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突来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任何话来。见女孩没有反应，君若霜便径自往下说：“我知道自己以前也有问过你相同的问题，但是仔细回想起来，那一次的你并没有亲口对我承认过什么。Arron他也曾经在无意中向我透露过，说你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我……”
闻言，张杨心虚地垂下眼，心竟无法抑制地狂跳起来，因为她几乎已经能预感到对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了。是啊，小霜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提醒，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原来她的心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她和君学长将会有怎样的结局……
“所以……”君若霜停顿稍许，又继续发问，“你喜欢Arron吗？或者该问，你爱他吗？是不是好像Arron爱着你那样，你也刻骨铭心地爱着他？”
张杨用力咬住下唇，肩膀微微颤抖。若是换作以前，她一定早就退却了。但忆及东方赤之前那深情的拥抱、忆及他激动的神情，她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再也没有权利选择逃避了。习惯性地伸手进衣兜握住里面的啤酒瓶盖，她默默在心中倒数过十秒，才终于平静地对上君若霜的眼。
“喜欢，当然喜欢过！君学长他曾经是我心目中的神，从来只能仰望和崇拜。所以当他那么近距离得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他的心意，天知道那个时侯的我有多高兴！那就好像……只能在睡梦中幻想的事突然成真了一样！”
“你说喜欢过？意思是……”
然而君若霜却什么都无法再听进耳去，只是执着地揪住对方话语中的细节。张杨自然有一瞬怔愣，紧接着就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本来我今天约君学长出来也是为了说清楚这件事的，但既然现在你先问起了，我想也没有必要对你隐瞒什么。”说到这儿，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双眸呆呆地望住面前的玻璃杯，“是的，我过去真的真的好喜欢学长，毕竟如果从来没有喜欢过的话，也不可能会为了他的一句话就整整等待了六年。我对君学长的心意，我想这只尾戒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冲对方抬起左手，眼中的情感是那么真挚。
“虽然这六年的时间几乎已经磨光了我所有的耐性，但时不时的，脑子里还是常常会幻想，当重逢那天来临的时候会出现的各种画面。所以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君学长真的按照约定回来了，我一定会开心到死掉！可是，那天，当君学长再次站在我面前，深情得就好像当初承诺得那样，我才突然发现，原来在我心中的那位学长其实一直停留在了六年前，而不再是六年后的这个人。我喜欢的是六年前的那位学长，疯狂得迷恋着他，就好像每一位女生都会有的白马王子情结一样。可现在，六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生了！虽然后来我还是决定要跟君学长在一起，所有的一切看起来也似乎是那么自然而又圆满。但最近，我终于慢慢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才明白过来，这段纠缠了整整七年的情感不过是年少时的一种迷恋罢了，当初的那种感觉根本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想，也该是时候让这一切都过去了吧！因为在我心目中，君学长始终还是那个时候的学长，完美到只能仰视而已……”
“是因为那个叫东方赤的对不对？”
尽管张杨的这番话说得相当诚恳，但听在君若霜的耳中却完全成了另外一回事。对于这个爱哥哥比爱自己来得更多的女孩子来说，张杨这样的行为绝对跟背叛无异，所以她一拍桌子打断对方的话，义愤填膺地叫出声，此举自是引来咖啡屋中本就为数不多的客人纷纷向她们行起注目礼。
张杨微张开嘴，显然很吃惊小霜竟然会这样问，而这带点冒犯的问题自然也让她感到小小的尴尬。但总是习惯了顺从的她并没有显出怒色，更何况从第一次见到面前这个女孩开始，她早就深刻体会到了她对自己哥哥的那种非比寻常的情感，所以她一点都不愿怪责她。
“我……”犹豫了片刻，张杨最终还是决定说出事实，“我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东方赤，但对他的喜欢其实是发生在君学长回来之前的，只是那个时侯的我害怕受伤，所以一直在竭力否认对他的情感。”
那一次，只是因为看见他和陌生女子同床，她就哭得肝肠寸断，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吧，又或许更早一些，她的心早就为这个男人而沦陷了，深深的。
“可是原来感情这种事是根本没有办法去压抑的。直到那天他发烧，在神智不怎么清醒的状况下吻了我，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三个多月前，从我同意让他改造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默默地爱上了这个人！既然是这样，如果我还选择继续跟君学长在一起，那才是对学长最大的不敬！小霜，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愿意原谅我，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明明是不相爱的两个人却还硬要在一起，才是最残忍……”
“别再说了！如果今天你选择离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