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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快雪剑(五)

张恒敬走上前,满面疑容,问:“蓉妹?!”王蓉尴尬得很,脸红得像是猴子的屁股,只吞吞吐吐说:“爹——爹确实是这样写的。”张恒敬面露不快,只身跨步走上前,从她手中一把夺过书信,匆匆看了一遍,看完便抬头看着张双天,眉毛皱到了一块,说:“爹!——这——”说罢,也不顾王氏姐妹,将信夺了走,转身就准备拿给张双天观瞧,梁文远见状,快步上前,挡在他面前,拦住他的脚步,问:“张二爷这是要做什么?”张恒敬没好气得说:“怎么,还不能让我们看看么?”梁文远依旧不肯让步,只说:“要看信可以,但不能离了王氏姐妹的双手,若是张二爷不小心摔了一跤,书信成了两半,这该如何是好?”张恒敬面露怒容,瞪着梁文远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文远笑说:“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梁某身负重托,不敢有一丝的怠慢。还请张公子将书信还于王家姐妹!”一字一顿,梁文远神色凌厉,眼中那神光又四射了出来,张恒敬却也不肯退让,凑近梁文远跟前,神情挑衅着问说:“我若不还,你又能怎样!我铁剑门难道还怕了你了?”说完,铁剑门弟子齐齐走上三步,个个面目狰狞,像是狼群瞧见猎物一般。王蓉见状,真怕张恒敬恼羞成怒动起手来,忙上前拽住张恒敬的衣袖,向自己拉了拉,轻声说:“恒敬......”张恒敬头也不回,只觉得王蓉眼下碍事,又碍了自己的颜面,想都不想便忙一挥衣袖,挣开了妻子的手,又回头怒瞪了妻子一眼,王蓉一下子怯了下去,更觉得面上无光,只默默得流下两行热泪。

王莹在一旁哪里看得下去,见妹妹被欺成如此,立马几步跨上前将王蓉护在身后,厉声斥责说:“妹夫,这是要干什么?”张恒敬不说话,也不愿搭理她,官宦人家从来不爱与江湖人往来,因此江湖人心中也有几分瞧不起当官的,自从王莹嫁了官家,张恒敬便对王莹充满了不屑,此时王莹又提高声音,说:“难道你眼里没了我这个大姐吗?”张恒敬固然不待见她,但此刻身处王家庄,一时也被她说得有些羞愧,进退不得。

这时,张双天走上前来,对儿子斥声说:“做什么,还不退下去!”张恒敬无言,听父亲发话了,只能低头绕过梁文远,但心里又有不甘,经过梁文远时便用肩头狠狠撞了过去,梁文远没留神,只被他撞开了两步,萧人复在一旁看见了,一瞬间就将手握在了剑柄上,作势要发。但梁文远忙暗暗将手掌往下一翻,这才让萧人复卸下势去。

张双天不以为然,直伸出手对王莹说:“大小姐,恒敬年轻,火气大,莽撞了也是有的,也无怪大小姐担心,但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能不能让老夫看一眼?——”说着又用眼神瞧了瞧一旁的梁文远,“免得大家起疑心。”王莹不好推脱,但也留了份心,只说:“好,那就请老亲家仔细看一看——我们年轻人毛手毛脚,多个心也是正常,老亲家德高望重,肯定不会出什么偏差——不过也无妨,我已经将这信记在了心里,要是不慎毁了,便只能按着晚辈的记性来了。也请在座的做个见证”张双天心想王莹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妻子,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她刻意抬高自己的身份,为的就是提醒众人别想毁掉书信,做出有损声名的事情来,而且即便是毁了这书信,王莹便成了唯一记得里头内容的人,她又是长女,自然是说什么便是什么,方才众人已经认可了她掌事的位子,也无话可说,张双天只能小心接过书信,匆匆看了起来,果然,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王充的确嘱咐梁文远带回快雪剑,剑回剑门,留与剑门定夺。

张双天愣在那里,双手捧着书信,像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按他原先的想法,快雪剑自然是传给王充的后人,他那儿子小得很,也不是什么练剑的大才,传给他也白白浪费了。再者张恒敬又是王家庄的女婿,只让他在王家庄留个一年半载,到时候剑到了谁的手上还都不好说。但没想着王充这般想得开,到手的宝贝也能送回去,着实在他的人性之外,过了半晌,他挥手将书信换给了王莹,大声说:“老亲家定是糊涂了——对,一定是糊涂了!他重病缠身,气血攻心,定是在恍惚间写下了这封书信,自古以来哪有老子不传儿子的?”梁文远与萧人复一言不发,只匆匆对视了一眼,萧人复手又慢慢移到了剑柄上,以备张双天动武。

只听这时见厅内有人开始应和张双天,纷纷说:“对啊,肯定是糊涂了!”“这是王家庄的剑,怎么能给别人?”“说的正是,定是老庄主病重了,犯糊涂!”张双天见了,趁胜追击,又继续说:“王庄主的佩剑,自然是要传给后人,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何况——对了,老亲家的徒儿呢?怎么不见老亲家的儿子?”

王莹上前回答说:“家门不幸,爹的两个徒弟合谋害死了小弟,现在他们已经伏法,爹膝下已无传人。”众人大惊,又问怎么不见王灵的尸首,王莹脑子转得飞快,只应付说此事早些日子便出了,现在小弟已经安葬,由于是一桩家丑,自然也没有张扬。其实王灵早已入土,只是没有埋进王家的墓地。

张双天不依不饶,又说:“就算膝下没有传人,可是王家子弟辈出,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再出奇才?”这时,至此未发一言的萧人复淡淡得说:“张老前辈,这是王家的事情。”经他一说,张双天顺声看去,忙问说:“你又是谁?”萧人复回说:“剑门的弟子而已。”张双天双眉一扬,满是不屑得斜眼撇了撇他,说:“那就没有你说话的份——铁剑门与王家庄有通亲只好,难道要张某眼看着王家被蒙骗?”梁文远怕生出事端,愈演愈烈,忙两步挡在萧人复身前,对张双天说:“前辈说笑了罢,梁某只是受故友所托,何来蒙骗王家一说?”王莹也站出来发话,怒说:“亲家言重了。梁公子不辞辛劳从龙泉赶来,只为家父所托,若不是他在,家里上上下下不知乱成什么样——现在亲家这样说,怎么我回来的时候第一眼只见梁公子在忙里忙外,却不见老亲家?”

张双天被她这么一说,一股绯红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又羞又恼,直咬牙根说:“你——你——快雪剑是王家的,该怎么着手也是王家大伙的事情,凭一纸书信,让我们怎么信服!”说罢,他双手一挥,走到了灵堂中央,煽动着众人说:“大伙说是不是。”紧接着,应和声果然就传来了,无非是说张双天说的对什么的,灵堂底下群情激愤,再加上张恒敬带着铁剑门的弟子一同起哄,众人齐刷刷聚到了一起,梁文远转身到王充遗体旁,长长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说:“王兄啊王兄,你真是要害死小弟我了。”

说完,他看看王氏姐妹,她们已经慌了神,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眼前一群人吹胡子瞪眼,满脸的青筋,像是要吃人一样,二人只能紧紧抱在一起,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梁文远只整了整衣服,作势掸了掸灰,又侧身向萧人复点了点头,做了个“上”的眼神,萧人复会意,双足踏定,丹田聚起一股真气,身上的袍子竟微微颤动了起来,随即他将真气转入喉头,立马大声喝道:“静!”这一声像是惊天一雷,直直得劈在了地上,炸起一阵飓风,只见灵堂内顿时白幡乱舞,激得像是被大风卷起的旗子。一股真气直扑而来,犹如一股无形的石墙直压过来,人群中不少人脚跟不稳,纷纷摔倒在地,张双天也是一惊,他正鼓吹在兴头上,哪料到萧人复会来这手,这是其一,其二则是这内劲太过深厚刚猛,实属他平生罕见,但张双天倒也不是匹夫,诧异间扎稳马步,全身内力灌注双足,运功入定,才勉强站稳脚跟,而张恒敬连同铁剑门的弟子们都没他这样的修为,只能任由真气震退了三步,一时都没回过神。

吼声作罢,灵堂内鸦雀无声,梁文远拔出快雪剑,动作一气呵成,快雪剑剑一出鞘,立即发出一声刺人的悲鸣,仿佛在哀叹自己的主人,紧接着,梁文远拉高嗓门,说:“在座各位——快雪剑同为九兵,系出剑门,方才张前辈所说有差,快雪剑从不属于王家庄!加上王庄主,快雪剑奉过六位明主,各个都是响当当的豪侠,江湖敬仰的人物——剑门本不左右快雪剑归属,送给王庄主,便是王庄主的,王庄主想要传给谁,便传给谁,落在侠义之人手中,自是武林一大幸事,但若是落在奸邪小人手里,九兵自会裁决——但王庄主既然心无所属,执意将快雪剑归还剑门,就是看得起我梁某。剑门只是暂时保管,若他日缘分一到,快雪剑自会重出江湖——在座各位——若是谁不服,大可以在王庄主葬礼后,上剑门讨教,只要武艺出众,品性出众之人,剑门自当欢迎!”

梁文远精神振奋,一口气说了出来,恨不得再骂出几句粗话,此刻余音绕梁,灵堂内群幡飘荡,梁文远又果断收剑入鞘,快雪剑一声不响,只剩下厅下众人傻傻站在那。张双天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真要拔剑动手,自己是不是萧人复的对手,他左思右想,又反复打量萧人复,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有这样的人物,他看了看张恒敬和自己的众弟子,见他们还在方才的一声怒吼中没有回过神来,不止是他们,整个灵堂中出了梁萧二人外,其余人都是一般的模样。

梁文远这时走上前,问张双天:“前辈,可还有疑问?”说完,张双天才发现,梁文远的神情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不再是刚才彬彬有礼的书生,他身上有一股无形正气四散喷涌,看似温和,但谁知道藏着多少的杀意,两眼像是两把拉满弓的弓箭,正找着射出的机会,似乎只要有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取下自己的人头来,仔细想着,张双天不由心上发起阵阵寒意,却又不想示弱,只能推脱到其他人身上,支支吾吾说:“只要——王家人没有意见,老夫自然是没有异议了。”听他这么一说,王莹回过神来,放开王蓉的胳膊赶忙走到二人身边,环顾众人说:“大伙还有异议吗?”无人应答,王莹接着说:“那就按照爹生前留下的遗嘱——梁公子,劳烦你了。”梁文远收起肃容,转头换了一张笑脸,说:“大小姐言重了。”说罢,王充的遗嘱这算是妥善了。

王家姐妹守夜,梁文远与萧人复二人一同守在灵堂,王蓉身体虚,靠着棺木就睡着了,王莹吩咐下人取了一套棉毯盖在她身上,罢了,王莹翻起剑谱,只想看看王充生前留下的笔迹,看着看着,王莹叹了口气,对梁文远说:“梁公子。”梁文远在一旁听了,走上前问:“大小姐?”王莹站起来,将剑谱递到他身前,说:“梁公子,不如你将剑谱一同带走吧。”梁文远忙推手,说:“这使不得,大小姐快收起来。”王莹又说:“梁公子,我丈夫在朝为官,向来不愿与江湖中人有所来往,这你也是知道的——二妹,吵醒你了么——”王蓉也站了起来,说:“大姐——梁公子,大姐说得对。”她顿了顿,说:“实不相瞒,我——出门前,在屋外偷偷听到公公与恒敬说话,他们知道小弟年纪小,爹的两个徒弟又是草包,肯定照管不好王家庄,所以想让我和恒敬回来常住,料理家里的事情,寻着机会赶走两个徒弟,年深日久,王家庄终会落到他们的手上,还有爹的那把剑,公公这次来就是为了这把剑,但现在剑没有了,大姐又不能久留——王家的剑谱,怕会落到别人的手上。”

梁文远心想如果再拿走剑谱的话,势必再要犯众怒,况且这是王家的东西,王蓉说的是对,但自己也帮不上忙,他背过手去,踱步想了又想,说:“二位小姐,依在下看,还是要尽快从宗族中找出品行优良的传人,早日将王氏剑法传下去。”又说:“但剑谱,是万万不能交给在下的。”梁文远一再推脱,王莹没有办法,三人在王充棺木旁仔细商量了一夜,最后王莹决定书信回家,交代王家庄事务繁杂,要晚上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告诉丈夫一声,好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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