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位羌林寨的寨主的话,再结合之前赵寅成听到的消息,他已经大致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由于西夏打败了大宋朝廷的官兵,党项人的实力和地盘急剧的扩张,从而将势力延伸到了吐蕃人的境内,抢占了对方的利益。
而吐蕃人为了对抗西夏党项的入侵,却又缺少足够的粮食储备和兵甲军械,所以他们派人到了大宋境内与当地的豪族和大商贾进行联系,想要购买到足够的粮食兵器。
他们需要粮食和兵器是用于战争的,因此所需的数额巨大,是一笔大宗交易,其中所蕴含的利润同样也是惊人的。
很明显,如此巨额的交易和惊人的利润,引起了这些世家豪门和商人大贾的重视,迅速的和吐蕃那边过来的人,达成了贸易约定。
而就在此时此刻,正值关键的时期,恰好有一伙大宋朝廷的战败溃兵到来,落户在了山林之中,这伙溃兵自持武力,又不懂得山林之中的潜规则,同时也因为缺衣少食,便打起了截断山林贸易商路的主意,在山下设卡拦哨,收取过路费和打劫商旅,因此引起了世家大族的愤恨,同时也因为此次的交易,事关重大,利润不菲。
所以,他们想要灭掉这帮溃兵,便索性,连同山林之中的所有山寨都一同灭掉,免得未来交易的时候,还要给那些山寨好处和过路费。
万一,到时候,巨大的交易量和利益,引起了山寨之中的那些贱民的贪婪,影响了大宗的粮食和兵器运输,导致更大的损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们索性将所有的山寨一同灭掉,省心省力,同时还能够占据所有的利益,不需要再分润给这帮土匪,任何的好处,从此以后,这条商路就彻底的属于他们了,再从此处路过,也不必再缴纳任何的过路费了。
这简直就是一劳永逸的好处。
如果到时候,能够完成与吐蕃的粮食,军械以及战马的大宗交易,不但能够从吐蕃赚取到巨额的利润,同时他们从吐蕃获得的战马牛羊,也能够在东京汴梁,卖出一个惊天的高价,同样能够获得巨额的利润,这一来一回,就是百十倍的利润和贸易逆差。
这种生意,绝对是能够让他们疯狂的,所以,为了这笔交易和订单,能够完成,他们当然要下手清理掉山林之中的所有山寨了。
如此大的利润和财富,足以让他们付出一切的代价,也要完成它。
果然能够让他们付出代价和牺牲利益的,就只有更大的利益和价值了。
无论在任何一个时代,战争都是物资消耗最严重的行为,双方在战争期间的粮食和军械铁器的消耗量和交易量,同样也是巨大的。
军火和战争的生意,同样也是最赚钱的,最让人为之疯狂的,甚至不惜为此卖国。一个不能够将武器卖给交战双方,乃至敌国的军火商人都是不合格的。
大宋境内奇缺战马以及牛羊牲畜,任何一匹战马,只要运送到东京,就不愁卖,会有无数的人,挥舞着金子来和他们交易。
无论是任何一个档次的战马,都有人愿意花费超过几十倍,乃至于上百倍成本价格的高价,进行购买。
在这其中,甚至还有无数的纨绔子弟,愿意付出超过百倍的金钱,愿意购买最顶级的宝马名驹,不是为了上战场或者是育种繁衍,而只为了富贵攀比。
能够养一匹骏马良驹,那在权贵的圈子里,可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行为,那可是最顶级的奢侈品,最顶级的宝马价格,甚至与黄金等重。
这其中蕴含着的巨额的利益,莫说是区区一家山林山寨了,就算是爹娘老子,也要翻脸不认人了。
所以为了这种利益,他们绝对愿意花费无数的代价,来消灭山林之中一切对于他们利益有所妨碍的存在。
赵寅成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了在座的所有寨主,他们都被赵寅成的话语,惊骇的面无人色,大汗淋漓。同时也明白了,他们和山外的那些世家豪强们绝对没有了任何的妥协的可能。
就算是他们肯投降,对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因为,他们不会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和可能的存在,干扰到这次交易的进行,一丝一毫也不行,这次涉及到的利润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同时,他们也不会给任何外来势力有丝毫分润他们利益的机会和可能。
所以,赵寅成他们这些山林之中的山寨,必须死,也只能够去死。
所以,才有了这次官府和世家豪强前所未有的统一了所有的意见和意志,封禁了山林之中,所有的商队往来,一粒粮食和食盐,以及任何一点的物资,都不允许进入山林。
在座的所有众人,经过了良久的沉默之后,缓缓的恢复了冷静,有一家小型山寨的寨主说道:“此次,咱们和官府那边,现在是没有任何的和解的可能性了,大不了咱们躲得严实实的,不去管任何的事情,也不去干扰他们的交易,让他们顺利的进行,咱们也不去收路费和抽水了,双方保持平静,反正他们也进不来山里,咱们现在也有了盐了,不用下山去抢了,咱们就躲在山里,他们也不能够拿咱们怎么样。”
此话一出,迅速的引起了在座的各家小型山寨的同意和赞成,只有三家大型山寨以及赵寅成对此沉默不语。
赵寅成阴沉着脸说道:“不可能的,这次他们是铁了心了要剿灭我们,就算是我们躲在山里不出去,也不行了,你们以为,他们就真的进不来山里吗?”
西秦寨的寨主面色沉重的看着赵寅成,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三家土匪大寨子?”
赵寅成略有诧异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山林里面,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瞎子,还是有明眼人的,看出来那三家土匪大寨,情况有些不对。
赵寅成问道:“莫非,秦寨主也知道了那三家土匪大寨有些不对?”
西秦寨的寨主姓秦,名唤秦虎臣,身高一米九的彪形大汉,体型魁梧壮硕,头脑却极有智慧,不是一个只知道莽的粗汉子。
秦虎臣面露不屑的说道:“那三家土匪寨子,自打进山以来,处处都是破绽和马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来路,不外乎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们养的豺狗,想要把爪子伸进大山里来,从前不理他们是因为他们有眼力价儿,从来都不招惹我们,否则,早就合起手来灭了他们了。不信你问问,灵水和羌林这两位寨主,他们肯定也是知道的。”
灵水寨和羌林寨的寨主听了秦寨主的话,都共同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确实知道。
赵寅成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那我就不必过多的解释,也就不废话多说了,我也确实怀疑,这三家土匪山寨是由山外的那些世家大族们豢养的土匪强盗,专门给他们做黑活儿的。此次的山林危机,就算是我们不出去,等到官府那边知道了我们这里有了自主生产食盐的技术之后,肯定会让他们联合起来,逐一攻打我们各家的山寨,将我们一个个的灭掉。
虽然,官府是进不来山林,但是那些世家豪强们豢养的这些爪牙们却对山林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如果咱们躲起来,坐等他们联合,终有一天,会被他们逐一攻破,就算我们能够打退他们的几次进攻,但是他们有山外源源不断的人手补充,我们终有一天要被他们耗死在这座山林之中,最终被攻破山寨,身死族灭。”
赵寅成说到这里,站起身来,一拳捶在桌子上,说道:“因此,与其等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反倒不如我们先一步联合起来,共同出兵,先将他们给灭了,这样一来,山外的官府和世家豪强,没有了他们领路,就算是他们想要攻入山林里来,也要损失惨重,甚至,连我们的边儿都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