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春节上班,谭琳立即跟上司提出要调离现在的IPO项目组。
“你知道,公司现在缺人手,恐怕短时间内很难有人能接替你的工作。”
她的上司如此答复她,她不得不说出遭到张建德骚扰的事情。上司表情变得严肃,他身体前倾,直视谭琳,说:“Lynne,这是十分严重的指控,而张,是我们非常重要的客户,没有人希望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
谭琳感受到一丝威胁,她道:“所以我要求一个不受骚扰的工作环境。”
上司见她态度坚决,说会替她处理。
公司人手不足是事实,谭琳本以为这事会拖一段时间,没想到只过去两天,她就被调走了。
得知她即将去做一些办公室助理之类的工作后,Yoana认为这对她不公平,一定是上司在故意为难她,谭琳也这么觉得,但上司说短时间内没有合适的职位给她,这只是暂时的调动。就算她向公司投诉估计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还不如提升自己,早点跳出这个是非之地,心里既有了退路,这些不公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张健德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收拾东西。她走过他时,他道:“说不定我能帮你一把。”
“那就帮个忙,离我远一点。”
调职之后,她比以前更闲了。
楚冉一直没回她消息,她就赌气不再找他,这段时间谭琮也没过来,所以她的业余时间除了学习,最常见的人是王雨倩,还在一个周末跟着她去看她儿子的球赛,感受好友的家庭生活。
谭琮打电话向她抱怨楚冉撂下担子就跑了,留他一面应付课业,一面学着怎么投资,忙得不可开交。谭琳却觉得这样挺好,这弟弟终于有点大人的模样了。
过了几天,谭琮又向她诉苦,担心刚买入的股票会跌个不停,是该卖掉止损还是继续持有,他心里没底,糟糕的还是他仍然联系不到楚冉,就想让谭琳帮忙找找。谭琳依言打了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情况有些诡异,谭琳也开始急了。
“问过琳娜没?她应该知道他在哪。”她问。琳娜就跟楚冉的影子一样,楚冉去哪都不会瞒着她。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那傻姑娘把楚大少的话当圣旨,他肯定是鬼混去了,才不让琳娜透露行踪,我问她什么都是让我自己找,我能找到还用问她吗?”
谭琳便问:“楚冉有没有留下什么预案来应对股价下跌的情况?”
“有倒是有,跌至三成就清仓。”
“那就照办。”
谭琮支支吾吾了下,说:“那都是钱呐,斩起来好肉痛的,我下不了手。”
那语气真跟要剁他的手一样凄凉。
谭琳分心感叹这人果然不能跟人比,楚冉肯定经历过许多次股市沉浮,特别是去年的大熊市,却没见他表现过谭琮这样的焦虑。
“老三,你真应该多受些磨炼。跌到位了就果断斩仓吧,就算亏了,大头也是楚冉的,你就当拿他的钱出口气好了。”
“有道理!”
谭琮的思维转换很快,马上就挂了电话看股票去了。
谭琳惦记着楚冉失联的事,又给他拨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只有语音邮箱提示。她只好找琳娜,琳娜对她比对谭琮客气,在她不断追问,又以楚冉人身安全为重的理由下,琳娜终于告诉她楚冉是度假去了。
“度个假也弄得那么神秘,他是去玩什么危险活动吗?”谭琳问。
“不是。”
“那是做什么去了?”
“我不知道。”
又是一番乏味的对答,琳娜油盐不进,她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得不到,不禁有些生气。“你让他联系我,可以了吗?”
“我不能。”
谭琳揉揉脑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跟楚冉写的AI对话,还是不完善的测试版。她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放软语气道:“琳娜,只是想确认他安全与否,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
“他不会有危险的。”
“好吧。还是麻烦你转达一下,让他尽快联系我。我真的很担心他。”
琳娜那边沉默片刻,道:“我试试。”
楚冉的无故失联只让谭琳挂念了一晚上,到第二天,她自己的麻烦来了。
为了避开交通高峰期,她一向喜欢早点出门,抵达公司时还只有零星几个人。她冲好咖啡,回到座位登录邮箱,准备整理今天的工作内容,首先看到的却是裁员通知。
她懵了。
公司的裁员风暴已经过去,现在接了新业务,应该是缺人才对,这是什么情况?
今天她的主管也来得分外早,很快谭琳就知道他是特地来处理她的。面对谭琳的质问,他先打了一套官腔,接着说他已经替她尽力争取了最大补偿,算是仁至义尽了,然后她就在保安的监视下收拾东西,在上班时间到来之前离开了SUB。
她如同之前被裁掉的同事一般,走得无声无息。
回到安安静静的公寓,她窝在沙发里沉思。
她想不通,又隐约知道是为什么,这事多半跟张健德有关。
王雨倩的电话适时打来,她有了倾诉对象,雨倩替她不忿,鼓动她起诉SUB和张建德,还说要做她的律师。但谭琳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低调是谭家家训很重要的一条。
在她还只能通过捶打枕头来发泄对张建德和SUB的不满时,Yoana带给她一个让她全身的血液都要燃烧至沸腾炸裂的消息:张建德在公司内部群发了一封公开信,诋毁谭琳试图勾引他不成,改为以性骚扰为由勒索他。他将此事告诉了SUB高层,SUB因此辞退谭琳,他在信中感谢SUB的公正处理。
这下再没什么好迟疑的了,谭琳立即让王雨倩给张建德发律师函,要求他公开发表道歉声明,言明他诽谤了她,不然就起诉他。
可张建德既然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自然是无所顾忌的,他反而打电话给她,说:“现在你在业内的名声已经毁了,经济又不景气,恐怕也很难找到工作了,不如就从了我,我给你两百万作为补偿,怎样?哈哈哈!”他笑声里的得意通过电话准确传到了谭琳耳中。
“你想玩我陪你玩到底!”
“我等着看你在床上有多浪。”
“等你死了十辈子都看不到。”
谭琳挂了电话,决定正式起诉他。
王雨倩很快向法院提交了诉告文状,告张建德性骚扰和诽谤,也告SUB性别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