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在阳光映照下显现出狭长的影子,摆放于前的花束已稍显枯卷……
肃立于碑前的少年,怀着哀思的心绪自回忆中醒转。
……
清醒后的李暮曦,有些颓然的晃了晃手中的酒坛,便似是兴起又若本能的将之举起,向嘴中灌去……
这一次,或许……只为祭奠那曾经的自己。
……
呵……味道真不错,满是回忆,快乐、哀伤、平常……
是呐,就像以前一样,一样的味道,好想就这么喝醉了,然后像以前一样被人抬回去……
可惜……再也,喝不醉了呢。
许久后……
坛中的酒液,已然空空如也,坐在地上的某人,也只能无奈的将酒坛放下。
开始梳理起,那些略显散乱的回忆。
试图……
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只因,比之前多出一个量级的记忆,自那坛酒倾倒而下的那一刻,蜂拥而来……
一点一点的记忆碎片变的连续,模糊的印象渐渐详实,各样的情感自心头泛起,互相杂糅着,混作一团,最终蕴成一种深入骨髓的颓然与悲伤。
这是一种共鸣……
是和那曾经的自己?
或许吧,毕竟也只能是“他”了……
被分隔开来的同一存在,一次不经意间的交汇,便将那剩余阻隔给撕了个稀烂。
记忆的洪流……
自此,倾泄而下。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于李暮曦而言,可能真是各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来到这个世界目的,就在这不禁意间完成了,这对于后面还规划了一大串行程的,本质上却是个宅的某人而言,可能……
真的,是个好消息吧。
然而……
与好不容易寻觅到的过往共鸣的刹那,感受到的……
除了自心底源发、泛滥与久远的过往一同共鸣的各种情绪外。
还有的……
是一抹内蕴其中的漠然,在情感爆发的巅峰悄然显现,而后又渐渐消隐。
似是由无尽岁月沧桑积淀成的太上忘情,又似漫漫流年后的久远疏离……
终归,“他”是我,但我却不只是“他”了。
昔时……
足以占满整个心湖的情绪,如今也只能掀起心海浪涛,引发久久不息的波澜罢了。
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暮曦,似是看到了,那曾经的自己……
所爱的,所在意的,所不舍的在眼前悄然离去,那不甘、痛苦、无奈……随着岁月流逝,化作一点心海微澜,曾经的欢乐、执着、愿许……亦随之空洞、苍白,就这么守着最后的一点微澜、一点希望……
“他”,愿意这样么?
不愿!
因为……我还记得,记的比“他”清楚。
我愿意如此么?
做梦!!
怎能,让这些又如昔日般逝去……
想到此,坐在地上的李暮曦,缓缓地站了起来,明澈双目的性光渐渐收敛。
“是时候,该离开了呢。”
李暮曦看着已然西垂的太阳,轻声呢喃道。
“小伙子,等一下。”
正欲转身离去的李暮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回首一看,发现是一老伯带着些许修剪的工具,缓步走来。
“小伙子,除了那些个特殊的日子,很少有人来祭奠的?”
老人一边用带着欣许的眼神看向那放着花朵的石碑,一边对李暮曦问道。
“只是闲来无事,到这里来看看罢了,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空着手,不是么?”李暮曦无所谓的回应着。
“也是呐……现在时间还早,不介意听,老头子我唠叨一段时间吧。”老人似是想起了什么,对李暮曦问询到。
“老伯,你说吧。”
“那些事,得从一百多年前说起……”
老人叨叨絮絮间,述说了一个关于过去,似是平常的故事……
或许是游学中的偶然,亦或者是有心人授意下的必然……
一群对历史感兴趣的学生,一次寻觅过往的外出游学,一处处荒废于岁月遗迹……
他们觉得,不应该这样。
那些,言说着过去的东西,不应该只余下书上的一纸图文……,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亦不应就这般化作文案白纸……,那些,为今朝付出一切的人们,更不该只余下一串数字为其证言……
尽管前人,已经做了,可他们觉得还不够。
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人,为了那时的一份初心,迈出决定人生方向的那一步……
有的人追寻着同途的先行者,考证“完善”着关于过往的史料;有的人踏足荒野,探寻着遗失其间的珍宝;有的人将真实加诸以梦幻,将过往衍变为了传说,终成了那映射岁月的幻景千般;有的……
匆匆时光流逝,有人放弃了,有人逝去了……
但他们终归是留下了些自己所期望留下的东西,未来亦有会人沿着他们所迈出的路继续走下去,就像当初的他们。
现在已值夕暮之年的他也只能,在这最后的时光里维护着先辈们留下的成果了。
人,终究是老了……
……
叨叨絮絮间,老人讲完了自己的故事,一份关于传承的故事。
而后,看向了那已近日暮的太阳,对李暮曦问道:
“小伙子,你愿意沿着我们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么?”
“哈?不愿意。”
有些愕然的某人否决道。
“为什么……?”
老人遗憾的问询着。
“大概……已经在路上了吧。”
李暮曦似是追忆的回应道。
“这样么……那就一直走下去吧。”老人祝福道。
…………
作别了交谈许久的老者,李暮曦有些沉默地向着园外走去。
不够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做的确实不够……
纵使,岁月终不可挽回,但我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好。
自这一念起,李暮曦那浩瀚而又无上的意念便暂时性的接管了这个世界的一切,时、空与源自文明的光辉交汇着、衍化着,沟连着与之相关的万物,割裂了世界自然衍化的过程……
渐渐的这一切,化为了一处立于时空之上的存在,如果硬要给其一个准确的称谓的话,或许可以称之为轮回。
独属于这个文明的轮回。
“我不想强迫些什么,但如果真心有不舍的话,便亲自去追寻吧……”
做好这些之后,李暮曦轻声地感慨着……对古往今来一切能踏足此轮回的逝者。
“咦?这是……共鸣么。”
正准备收回意念的李暮曦,有了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