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深夜,吕布和王允在一处昏暗的角落偷偷约见。
“尚书令!先前你说将貂蝉嫁于我,为何现又送给了我义父?”吕布的眼睛瞪得老大,紧紧拽着王允的衣领,气得几乎快将他提了起来。
“将军呐!小女当然是和你天生一对,但董太尉上次来我府上见到蝉儿后便执意将她领走了。”王允一脸委屈地解释。
“那你没告知他貂蝉已经许配给我吕布?”吕布的脸又向前凑了一些,紧紧地皱起了眉毛。
“我当然说了!蝉儿也哭着要见将军,但太尉完全不在意啊!一个弱女子加上我这么一个老夫根本无能为力。”王允的声音已在微颤,摊开了双手。
“董仲颖一向喜好淫辱女子,貂蝉……唉!”吕布的语气开始变得无奈,慢慢松开了王允,不一会又咬起牙根,愤怒地眯起了眼睛,“混账!”
王允的表情依然显得十分悲伤,但内心的感受却非常复杂,既为吕布和董卓产生了矛盾而喜悦,又为自己的义女貂蝉因此献身而惋惜。
……
帝都洛阳,自光武帝刘秀建立了东汉王朝以来,这里已经历了两百个年头。
如同大秦的咸阳和西汉的长安,即使已走向衰落,也阻止不了此处的每一块砖瓦都散发出帝王之城的气息。
喧闹、繁华、纸醉金迷,入夜许久依然灯火辉煌,仿佛一个硕大的黑洞,不断吸引着那些野心家的贪婪欲望,它是如此迷人,如此无法抵挡。
曹操站在窗口,遥望着远处的皇宫,楼下街道的吵闹已不能进入他的耳朵,他看得出了神。
“主公,各路诸侯都已到齐。”谋臣郭嘉来到曹操身边,作揖禀报,他看起来面色灰暗,气息不稳,似乎身体状况不太好。
“嗯?什么?”曹操的心神还没完全回来,显然没有听清楚。
“人都到了,请主公前去。”
“刘玄德来了没有?”
“他们三兄弟已到一楼。”
“好,走吧。”
曹操包下了洛阳城西的一整间客舍,对外已打烊,屋内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只留一面狭窄的门板不闭合,来者需在门外以三重两轻敲击,方可入内。
各路诸侯都已到达二楼的一间大宴房,门外由夏侯惇和曹洪把守,他们都穿着闲服,左手始终握着腰间的剑鞘,眼珠不停地观察着周围。
诸侯们个个端坐于两边,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四面环视、有的仰天凝神,就是无人开口说话,看来都各有各的心思。
刘关张三人随着公孙瓒走上二楼,整间客舍鸦雀无声,掌柜在一楼的柜台前呆呆地坐着,后背已经湿透,双手微微地颤抖,紧张得不行。
刘关张见到了夏侯惇和曹洪,曹洪的脖子处留下了无法恢复的烧伤,但能保住性命已属万幸,本该寒暄几句,但压抑的气氛使得双方只是简单地微笑作揖,便没有了其它交流。
“这帮人还真是胆小,居然都如此紧张。”刘备在心里默默想道。
进入房间后,刘备在最里侧的一张空桌案坐下了,关羽和张飞坐在了他身后。
一旁有另一张桌案,正对着大家,看来应该是曹操的位置。
刘备歪着脑袋,一个一个地打量着在场的其他人,“这么多人,且都是诸侯,绝对不可能统一思想,能得出个大致策略便不错了。”刘备在心里琢磨,不自觉地翘了一下嘴角。
不经意间,一位老者与刘备对视到,老者乃徐州刺史陶谦,他面露赞许,似乎很欣赏刘备,微笑着作了个揖;刘备抬了抬眉毛,虽说不相识,但也礼貌地回敬了一下。
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现场的安静令这声音非常清晰,踏到木质的台阶时,发出了“吱”的一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去,曹操步伐沉稳地走了下来。
“能集结到各路英豪,真是曹某人三生有幸啊!”曹操弯下了腰,深深地向在场的诸侯们作揖行礼,抬起身后,笑着说,“唧哈哈哈,此乃正义之事,大家不必拘谨,畅所欲言即可。”说完,便在中间桌案的位置坐下了,郭嘉则坐在了他的身后。
曹操的洒脱缓解了紧张的气氛,诸侯们陆续有人开始调整坐姿,也有人品尝起了桌上的茶水和点心,表情也都放松下来。
一支正在巡逻的西凉军从客栈前走过,身上的铠甲和军靴发出的声响传进了屋内,掌柜无助地望着门板,全身颤抖地听着步伐声,伴随自己的心跳,额头的汗珠一滴滴地滑落。
夏侯惇和曹洪都伸出右手紧紧攥住了剑柄,眯起了眼睛,注视着一楼,透过细细的门缝盯着那一队人马从客栈前依次走过。
不出刘备所料,这些个诸侯完全无法达成一致,言语之中都能隐约感觉到在窥视着其他人的地盘。
“我们各自军队的所在地分至全国各处,要发兵的时日必定各不相同,且声势浩大,董仲颖不可能不知晓,如果他分散攻击,我们根本无暇顾及,不如暂且观望再作打算。”袁绍说得振振有词。
“本初啊,若需观望,我们何必聚集此地?各自归家便可。”那位两鬓斑白的老者陶谦客气地称呼着袁绍的字,语气平缓地说道。
“陶刺史年事已高,是否已辨不清方向?直面对抗董卓,岂不是自讨苦吃?”袁绍的弟弟袁术立即反驳。
“要灭董卓就非得开战?”刘备侧过脸非常轻声地问关羽。
“不见得。”关羽答道,语气平平,似乎想到了其他方法。
张飞竖起耳朵听着两位兄长的细语及众人的对话,眼珠不停地转悠。
又是一阵辩论,主战派和观望派僵持不下,各说各理,气氛很不和谐。
“唧哈哈哈!”曹操大笑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对话,“各路英豪意见不同,曹某人早有预料,但我们今日并非要互相争论,必须得出一个合适的结果才行,诸位说……是不是?”曹操虽然笑着,但明显能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
现场又无人开口了,但都已不是端坐的姿势。
“玄德兄!”曹操面向了刘备,“你为何一言不发?”
“刘某无兵无卒,只有这兄弟二人,说话怕是没有什么分量吧。”刘备语速缓缓地说,但显然不是谦虚。
“唧哈哈哈,但说无妨!但说无妨!”曹操很兴奋地笑起来。
刘备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表情有的期待、有的怀疑,他歪嘴笑了一下后,面向曹操说道:“未必一定开战,目标既是董卓,那自然除去他便可以了。”
“唧哈哈哈!曹某正有此意!玄德啊,我们想到一起了!”曹操开怀大笑,两眼满是欢喜地看着刘备。
“玄德,你的意思是……行刺?”陶谦把声音放低了问道。
“正是!”曹操底气十足的抢话说道。
“如果刺杀失败,董仲颖必将起兵报复!我们的军队又都在各自城池,根本无法及时接应支援!”袁绍依然表现出不支持。
“可笑,就算继续观望,你以为董卓就不会向你发兵?”刘备歪着脑袋,斜眼看着袁绍,一脸不屑地问。
“你一小小的安喜县尉,竟敢在此对我放肆?”袁绍恼羞成怒,站起了身,瞪着刘备,右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刘备保持着坐姿,面带笑容地看着袁绍,眼神却露出一丝凶光。
关羽轻轻地用手指敲了一下张飞的膝盖,张飞有些疑惑,愣愣地望着关羽。
眼珠望了一下长矛后,关羽轻轻地抬起了眉毛。
张飞明白了,翻了一下白眼,不紧不慢地站起来,举起武器对准了袁绍。
“唧哈哈哈!今日不是宴会,二位不必舞剑助兴。”曹操笑得非常自然,一点也不像假装出来的。
刘备缓缓将张飞的长矛拨下,挥了一下手,示意回位;袁绍也松开了剑柄,返回了自己的桌案。
“玄德啊,既然你我都主张行刺,那接下来便想一个策略,如何呀?”曹操用手肘撑着桌案,身体往刘备那靠近了些。
“可以。”刘备说的时候又用眼角斜视了一下袁绍。
“奉孝,你可有什么良策?”曹操侧了一下脸,朝向了身后的郭嘉。
“七日后,董仲颖寿宴,主公当可不请自去。”郭嘉说的时候神色自若,看起来早有计划。
“嗯,确实是个时机,那……”
曹操还没问完,郭嘉立刻打断,“此事还需细细商议,主公不必操之过急。”
曹操和刘备相互看了一下,瞬间都明白了。
“诸位英豪,待曹某与玄德拟定策略便会以书信传达,望诸位抓紧回城,整顿军备,或许即将大战了。”曹操结束了这次的诸侯会议。
所有人都明白,行刺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旦败露,董卓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诸侯。
一帮观望派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唯有陶谦和江东孙坚留了一会,和曹操关照了几句。
最后,陶谦还不忘走到刘备跟前。
“玄德,听闻你在安喜县深得百姓爱戴,乃是仁德之官呐。”陶谦笑着称赞起了刘备。
“哪里、哪里,为官不正应该为百姓所想吗?”刘备骄傲地回应。
稍稍闲聊几句后,陶谦也离开了客舍。
“我知奉孝信不过那些人,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你可大胆直说。”见其他人都走了,曹操和刘备他们上了阁楼。
郭嘉盯着刘关张三人望了一会,说道:“回主公,董仲颖向来喜好女色,若以美女相赠,他必定欣然接受,再让此女与其独处时下手。”
“美女?”曹操摸着胡须,自言自语。
“此女不仅需要貌美,还需要有过人的胆量和一定的武艺。”郭嘉接着补充。
“唉……即使这女子的武艺再高强,也多数会被杀害。”张飞低着头在心里暗暗叹息,然而却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果然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